“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凤海嚣一把抓住她的领子，眼里满是阴翳，手腕上残余的封印疯狂转动。

他杀机已动。

宁折川一惊，抓起她的手臂，狠狠咬上他虎口上的肉。

血腥味弥漫在口腔，凤海嚣蓦地松手，手下的女孩一脱离他的掌控，就像泥鳅一样拔腿就跑。

这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动，以至于她没有来得及腾出一点意识去规划逃跑的路线，那样仓皇失措、跌跌撞撞。落在身后人的眼里，无异于陷入罗王的鸟雀，只是在做无谓的挣扎。

“你想逃到哪里去？”

讥讽的话语掠过耳畔，宁折川并不停住，只是拼了命地往前跑，就像只有那万分之一的机会也要抓住。

前面有河，跳进河里就安全了。

她心想，甚至并不考虑自己并不会水这件事，就壮士断腕般跳下去。

然而双脚离地的一瞬间，后颈被人提溜起来，就像拎小猫小狗一样随意。刹那间，她被迫上升到一个不属于她的高度。

“既然这么想逃，就跑个够吧！”

温柔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宛若恶魔的低语，带着她飞快地向上。

她害怕地尖叫起来，声音却湮没在风里。

眼前的河流、陆地一点点远去，而圆月、星辉却慢慢近了。

狂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像刀割在脸上一般，她紧紧闭上了眼睛，大喊：“疯子，你这个疯子！”

凤海嚣笑了。

月光下，山间树木丛生、百草丰茂，万物如覆上一层细纱。崖间有瀑布飞漱而下，宛若白练，在夜色中朦胧迷人，然而若此刻脚下无所依托便另当别论了。

“美吗？”凤海妖君心旷神怡，真挚地问。

宁折川爬到他身上，像八爪鱼似的死死缠住他，拽着他的衣襟，打着寒战说：“你这个疯子！”

她曾不止一次爬上屋顶看星星，也曾幻想过上九天揽月。星星那么多，摘下几颗又何妨？

然而这时，丧失了一切风花雪月的幻想，她只能凭借本能抓住她唯一能碰到的人，哪怕他是个混蛋。

显然，她的恐惧取悦了凤海妖君。

“后悔惹怒我了吗？”

“你个，变态！”宁折川牙齿大战。

他笑了：“那这样呢？”

“啊啊啊啊——”

宁折川无法用言语形容下坠的感觉，仿佛心脏比身体更加快速地跌落。

她看见一串泪水在往上飘，里面映出那人极美的脸庞和冷酷的眼神。他真的不是人，而是没有一点良知的魔鬼，随时会把人撕碎。

她后悔了，她信错了沈辞约，所以被卖进青楼；她也赌错了他的善良，还有自己的性命。明明已经那么努力地挣扎了，还是逃不过死亡的命运，或许在宁家被抄的那一天她就应该随母亲而去了……

宁折川忽然发现，耳边的声音消失了，世界变得无比安静。她看见了自己的身体，那样孤独地坠落，空洞的眼神里倒映着漫天星辰，美丽却破碎的星光。

她伸出手，想拉住自己，却在指尖触碰的一瞬间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

呼——

灵魂被重重砸进她的身体，冰冷的潭水瞬间灌入口鼻，巨大的水声冲击着她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