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折川无助地挣扎着，身体却越沉越深。

下一秒，另一阵水声响起，水花四溅。

一双大手将她的身子从水里捞出来，像钢铁一样箍住她的腰，连拖带拽地把她拉上岸。

宁折川咳嗽着吐出两口水，又一次感受到心脏在胸腔里跳动的感觉，恍如隔世。她仰面倒在沙地上，明月入眼，已是空茫。

然而狼狈的不止她一个人。

凤海嚣亦是衣衫俱湿。

他等她吐够了，粗暴地捉住她的双腕扣在头顶，用一种决然而强硬的姿态挡住她的月亮，让她的眼睛里只容得下他一个人。

粗重的呼吸交织着，他低头审视自己的猎物，眼底一抹猩红。

他低声问：“说，我是谁？”

宁折川盯着他的眼睛，清醒地、镇静地、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恨死你了。”

“哈哈哈哈哈！”

凤海嚣大笑，仰面躺倒在她身侧。

……

沈辞约总感觉心神不宁。

一向心无旁骛的他最近一直无法凝神静气，只觉得心口隐隐作痛，仿佛有什么事发生了一样。

师父说他心不静，让他回去休息。

他去百草堂看诊时，医仙鹤说他没有什么症状，只给开了清心和助眠的药。

他有些失魂地回到寝阁，拿出信匣。

沈辞约平日没什么爱好，除了修炼，便是读家书、写家书。

这匣子破旧，里有两叠家书，一叠事母亲送来的，最近一封是三天前。娘说家里一切安好，并没有所缺，她的身体也很好，没有需要挂念的地方，让他专心修炼。

他小心翼翼地收好第一叠信，然后从第二叠信里抽出一封。

“爱哭鬼，

见字如面！……”

沈辞约宠溺地笑了，眼前浮现出那女孩气鼓鼓的样子，天真又活泼。

还是这么不好好写信。

他的眼神逐渐温柔，明明只是一句普通的问候语，却将他的思绪瞬间拉回到那个温暖的地方。

那个时候，挺身而出挡在他面前的女孩，就像天神降临一般，张开自己并不强壮的双臂，对那些欺负他的人说：“这个人我罩的，你们谁敢动他？”

她对他说：“别人骂你你就骂回去，别人朝你扔石子你就扔个更大的，让他们知道你不是好惹的下次就不敢欺负你了。”

“可是……如果我打不过他们呢？”

“你傻啊！打不过就跑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大不了咱俩可以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给他一闷棍……”

明明是市井流氓一般的话语，从她嘴里讲出来却格外动听。

沈辞约含着泪水，看着这个比他高出半个头的小女孩，如太阳一般驱散了他的阴霾。她说：“别哭了，以后我保护你！”

以后，就换我来保护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