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环节讲完，老班李会放下粉笔，腾出一只手，摸一把自己的头发，那满头浓密的黑发就一顺儿地全从左边的额头搭到了右边，显得整脸更加圆。理顺头发之后，手上的烟已经燃烧殆尽，然后，就是从容不迫地重新点燃下一根烟

巴娃深深地被老班吸引，八零后孩子的校园里，有谁能拒绝一个左手夹着香烟，右手拿着粉笔，站在讲台上滔滔不绝的老师呢。

后来，李老师的爱人生病，常常不能上班。最后，甚至连家务也干不了。李老师既带了一个班班主任，还带了两个班的语文，加上家庭压力，就显得更加忙碌不已。后来，巴娃不仅给老师端作业拿课本，时常还承担起了帮老师洗衣服的任务。

记得有一次，巴娃洗完自己的衣服，李老师就端来自己家的衣物请巴娃帮忙，自己呢，要赶回家烧饭。巴娃不喜欢洗衣服，但是得给老班家洗衣服，当巴娃接过那盆衣服的时候，一个没站稳，就叫地上的青苔滑了一下，整个人摔倒在地上，为了不弄脏脏衣服，屁股摔得生疼，盆还稳稳地端在手上。听到声响，老班回过身，询问有没有事。巴娃忍着疼说，没事。当时老班李的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是心疼，也是不好意思。要不是真的忙不过来了，也不会这样使唤自己班的小姑娘。当确认巴娃没关系之后，老班就赶紧上楼了。

巴娃安安静静地洗衣服，拧开水笼头，倒洗衣粉，搅和均匀，放衣服，揉出泡泡，再逐一搓一遍，一件一件……水哗哗地流着，屁股还是隐隐作疼，巴娃心里却升腾起异样的情愫，她的后脑勺应该是长了眼睛，她能看见楼上的老师正在往下张望，担心她是不是摔得太狠，有可能老师还从楼上走廊伸着头看向巴娃的屁股了，屁盘子上的湿泥印子应该特别明显吧！巴娃一边搓着衣服，一边有点难过，她不确定自己的感觉是不是对，但是就真实地存在了。当洗到老师的裤子的时候，巴娃的眼前就出现了老师穿着这条裤子站在讲台上上课、在教室里转悠的样子，而这些联想并没有给巴娃带来新奇和幸福感，是莫名其妙的不适。

学校围着操场一圈，有厕所、教学楼、学生宿舍、食堂、和老师宿舍楼，老师上班到教室要穿过操场，厕所在操场边上。

一个夜晚，巴娃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巴娃站在教学楼侧边的厕所外边，远远地看见老班李站在操场中央。巴娃远远地看着李老师，静静地，又激动地……老师明明应该继续朝前走的，但是，他停下来了，并且转身向巴娃的方向看去。那一刻，巴娃心里好慌呀，那无处安放的目光，想要逃跑，但是自己的脚却无论如何却迈不开步子，像钉子一样被钉在了原处。怎么办，怎么办，巴娃不停地问自己。快走，快走，快回教室，巴娃不停地命令自己。但是，她纹丝不动。无可奈何之下，巴娃重新抬起眼睛看老师，发现老师正朝自己这边走来，巴娃的心要跳到嗓子眼儿了，莫名激动的心情快要让自己的胸膛爆炸。巴娃低下了头。过了好久，老师也没有真正走到巴娃身边。当巴娃再次抬眼的时候，李老师就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地看着巴娃。他上身穿一件灰色的夹克衫，脚上穿着一双皮鞋，下身的裤子就是白天巴娃亲手洗的那一条。巴娃看怔了，觉得裤子和皮鞋很搭配，而上衣太旧太土太不好看了。于是，梦里巴娃和老师就这样四目相对，站了很久……

直到一阵起床铃声响起，巴娃才从梦中惊醒，发现是一场梦，如释重负。

后来，无论在课上，还是课下，巴娃再看老班李的时候，有一种别扭的感觉。说也奇怪，老班李之后也没有再找巴娃去洗衣服，许是他爱人的身体康复了吧。巴娃又重新找回了快乐的高中生活。

偶尔的时候，巴娃还会在心里嘀咕：难道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老师也做了同样的梦？不然，怎么会那么巧，自己感觉到异样的时候，一切就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