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在你来之前，与导师打过一个赌，我说会是防剿局先来，导师却说会是你。”

“至于威尔洛克先生你说的诅咒？那可不是诅咒啊，那是对于我们这种注定见不到漫宿辉光之人的祝福啊！”

哈德利从桌下拿出一个小巧的金属匣子，银白的金属使光线反射。随着匣子的打开，气氛变得迷幻至极，那是注射器与其连接的小玻璃瓶，那些玻璃瓶中是游离跳动的黑色液体，就像燃烧的黑焰。

那是凡人不应视、不应触碰之物，即使最愚蠢的学徒都知晓应当远离之物，即使是蠕虫都应当忌惮之物。自开启之际，两人的呼吸便变得急促。威尔洛克的眼神难得地出现了凝重，他盯着那里，就像那是一个奇迹。

那的确是一个奇迹。不过糟糕透顶。

那是一种别扭的感觉，你渴求着它，可是你又抗拒着它。空气中弥漫着什么，像是骤起的薄雾，其间隐藏着未知。

“看呐，多美啊！”

哈德利面上的白斑开始流淌出黑色的液体，流动着覆盖整个面孔，但在光线的照映下就像白色的面具。他的声音在假面下微微颤动。

“这真的要感谢我导师的好友——罗比戈。他的学识真的帮了大忙，让我们这种平凡的人见识到真正的辉光。”

威尔洛克从烟盒中取出香烟，用火柴点燃，烟雾缭绕下，他的面容模糊不清。他取出那锯短的双管猎枪，在威尔洛克的视角下，那匣子中的玻璃先是破碎炸裂，随后枪声响起。

黑色的液体像粘稠的血染黑了桌面，从桌面的窟窿滴下。气氛在一瞬间下降到冰点。

滴答～滴答～

“你知道我，可看来你不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啊？是他没有说，还是你故意的？”

哈德利的白大褂被鲜血染红，刚刚的一枚散弹击中了他的肩膀，可两人都不在乎，对于隐秘世界的人士来说，这大概只是不小心被蚊子叮咬了一下而已。

“我问你答，今夜很漫长。不过你最好老实一点，我可不想撬开脑壳找。”

威尔洛克将烟头按熄在桌面上，在短短几秒内，那撒上液体的桌面就像被腐蚀了一样，只要底下头颅，就可以轻易地窥见内里。

桌面缓缓长出白色的真菌。谈话再冰冷不过。

“你们在做什么？”

哈德利思考片刻，面对顶在脑门的枪口，最终还是吐露：

“很久以前，我与导师做过一个交易，但他当时并未拿取我的任何东西，而是对我说，他要我的一个承诺。就这样，几十天前，导师找上了我。”

“他借给我一样东西，让我替他生产这些东西。你也看见楼下那些人了吧，他们现在都健健康康的，不像以前一样断手断脚的。”

“所以你是说，他们原先都是普通的残疾人？”

“有些是，有些不完全是。”

“所以这就是代价对吗？他们沦为你的傀儡。”

哈德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接着淡淡地说道：

“一切命运的馈赠都已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圣亚割妮医院本来早就该破产了，可是名为‘启’的准则拯救了它，我们的医生医术其实相当一般的，你也知道我们盛行截肢手术吧？可那不是手术啊，那是一道小小的仪式而已。就像贷款一样，用其他鲜活的肢体暂愈生命。这样的小仪式便是当年交易的内容。”

哈德利眼神中透露着悲伤，像是在缅怀那过去的荣光。

“我们因此鼎盛，可是这家医院的命运早就注定了，防剿局已经注意到了，城市里的人也开始畏惧。哈，毕竟治个胃疼，砍下手掌很奇怪对吧？所以圣亚割妮医院又一次的进入低谷，而我无能为力。”

“那你口中的导师在哪？”

“是啊？他现在在哪呢？我也想知道，毕竟他就像威尔洛克先生你一样学识深厚，万一他还能拯救这座医院呢？”

哈德利喃喃自语道。

“所以你也不知道他在那？”威尔洛克皱起眉头。

“不，只要让你去死就可以知道了，威尔洛克先生。”

哈德利的声音响起，随后灯光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