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回我眼前的这个男子。将他的名字音译一下，应该叫“霍夫纳”。他是认知者协会驻摩顿莱瑟分部的一名观察员，负责观察像我这样的“超常实体”，并与之交流。

由于我不能发出声音，但可以借助黑雾身躯控制笔，霍夫纳就给我弄了一支笔和一簿大号草稿本，作为交流的工具。

我面前这面透明的东西，看着像窗户，其实是封锁结界，而且非常厚，还带辨识魔法，工作人员可以随意进出，但超常实体就不行。就比如那只可以按普通人步行速度爬行的蜗牛，现在就趴在我对面房间的封锁结界上。

霍夫纳打完招呼后就进入了我的封锁室。其实我刚来时，他们非常警惕，不允许观察员直接进入这里。但在外面用各种仪器对着我一通测试后，他们很快就确定了我只是个3级的超常实体，且不具备什么危险特性，然后就给我取了个代号“魇影”，同时允许霍夫纳和我交流——事实上，我还问过他，为什么那些人这么快就确定了我没有危险性。

他当时是这么说的：“认知者协会有专门的仪器，可以检测超常实体所具备的特性。从检测结果看，您的特性是以调动怨念等为主的微弱认知干涉，就连普通人经过训练都可以抵抗。”

他那时还笑着指了指自己的护镜：“我作为法师学徒，完全不受这种认知干涉影响，带这个只是工作规范。”

经过这三天的交流，霍夫纳对于我“能够用文字交流”感到相当惊喜。

“您是近八年来我们这儿唯一能正常使用文字的超常实体！”他高兴地简直像是要颁锦旗来表彰我。不过可想而知，能正常用文字交流的超常实体肯定很少见。至少我对面的那个蜗牛就做不到。

「所以八年前还有会用文字的？」

我操纵着笔在草稿本上写到。

“呃……八年前出了一次事故，导致这里五分之一以上的超常实体消亡，那几个会写字的都在其列。其实，能交流的超常实体不少，会说话的也不少，但会写字的……目前就只有您。”

「那么，请问有能直接通过意识交流的超常实体吗？」

“其实有，但观察员不被允许通过这种方法与超常实体交流。”

「这样啊。看来观察员的交流工作应该很难吧？」

“这……确实。”霍夫纳苦笑着回答，我透过护镜都感觉得到他眼神中的无奈。

「嗯……我想要一盏空油灯做实验，请问可以吗？」

“空油灯……您方便说一下实验具体情况吗？”

「稍等，我写在纸上。」

这个想法名为“怨火之灯”，我想试试能否以怨念为燃料燃烧。经过打听，现在我所在的摩顿莱瑟是隶属于赛拉德王国的一座城市。这个时代魔动器械因成本尚未普及，蒸汽动力并未研发，君主制仍在施行，而如果“怨火”可作为一种高效热源……那么，“怨动力机械”，这个我年轻时的幻想，或将成为现实。

越想越激动啊……

我按照记忆中写申请的方式完成了一份材料，霍夫纳浏览后答应帮我递交审查，并愿意以个人名义提供简易的魔动器械做为辅助和参考。

“怨力可比魔法好普及啊！要是您的产品未来有大卖的机会，还请别忘了我，谢谢！”他幻想着未来，然后朝着我眨了眨眼，边带着材料离开了。

接下来的一整天，我都没看见他。我的封锁结界上有投影的时间——这是协会在我提出知晓时间的请求后，给我安排的幻象时钟——现在正显示着午夜零点整。这里的时间居然也是二十四小时制，着实令我吃惊。

在时间来到次日上午七点左右，霍夫纳仍未出现在我的视野。早上来给我送魔晶的工作人员告诉我，霍夫纳正在赶来的路上。

我于是一边吸收魔晶——相当于进食，一边等着那个男人的到来。

手头的魔晶快吃完了，他才总算出现在了长廊尽头的拱门下，自那团一看就是封印结界的白光里显现身形，一路小跑进我的封锁室。

“您的实验请求通过了。上面给您批了五只空油灯，还说不够可以在给。”

「好的，谢谢。」

不过霍夫纳并不打算走，他问我是否可以观摩实验，我稍加思索就同意了。

《基础本源理学》中介绍了认知体系内的“识形”，也就是信息的提取方式。比如情感，可以先通过回忆来激发，再用灵束缚和包裹，最后送出体外。我还特意研究了让离体的灵长期保存的方法，就是让灵形成复杂的结构，提高其原有秩序性来抵抗溃散。

那么，首先要提取我自己的怨念。我选择了一种回顾记忆的绝佳方式，即“做梦”，梦境肯定不是原本的记忆，但必定是基于记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