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瞪大眼睛叫着,贺梅说:“好哇大哥!如果再生个男孩,你还想要女孩吗?”
“那就再说吧?”
“别再说了大哥,如果真生个女孩那就更好,如果是个男孩,那就结扎吧!你看怎样?咱们一言为定!”
“生完再说吧?”
“别等生完,现在就说好,这屋里这么多人呢!”
“也行。”
他看着大家,不情愿地说。
“还是人多力量大,把他拿住了,要不然谁说也不好使。”鲍春杰笑着说。
大家连续去了好几家,有生六个女儿没儿子的,还想生。还有一儿一女很可心,但嫌太少,还得再生两个才行。总之品种不全不行,生两个又太少。
现在国家又号召生一个孩,对他们来说,那简直是天方夜谭,闻所未闻呀!对于多病及残疾家庭,工作还是好做些,傻妻哑母之类的,均少生为好,以优生优育为主,减少家庭和社会负担。
最后大家又去了李小鬼家,两个孩子在喂鸡鹅,一个女孩在簸簸箕,屋里两男孩在推磨,进到里屋,41岁的女主人正在给两岁的孩子吃奶呢,她盘腿坐在炕上,满面红光,胖胖肥肥的样子。
之琴早就认识她,给她接过一对双。鲍春杰说明来意,她让大家坐下后说:“你们管的也太多了,结不结扎,带不带环,那是我自己的事,我生多少个也没用你们给养呀,我生一个生产队就给三百斤粮,咱孩子饿不着,你们是不是管得太宽了,多余!”
周大夫说:“大妹子,让你少生是为你好,生太多你不累吗?”
“我累啥!大的带二的,二的带老三,我还真没累着,你看他们啥活都会干,我就是做点饭。”
“怪不得你养的又肥又胖!”鲍春杰笑着说。
“那是,我命好,李鬼也能干哪!管他三只手还是五只手能让孩子吃饱就行,你们管我生几个呢!”
“大妹子,你不能再生了,一定要想措施,按你的岁数,到五十岁还有九年,你还能生四五个孩子,所以你必须避孕,对你个人对国家都有好处,不能这么无休止的生下去了,你已经生十个孩子啦!对你的身体没有好处,你说个话吧,不愿结扎,就带环吧!明天给个信儿吧!”
之琴说完大家就都出去了。
晚上,几个人都住在了鲍春杰家。第二天,全体又去了梨树沟大队。第三天又去了野鸡岭大队,第四天午后才往回走。
回到医院后,之琴把几天来的调查记录,统统整理一番,又开始划表上册,几个大队的育龄妇女,响应号召能进行避孕的,名字,年龄,健康状况,生育数量,全部记录在册,发现的病情及儿童健康情况都列在表内。
闲暇时,她到内科去串门,说了自己的乐子事:“我四天没回家,那天回家吃完饭,想听收音机,想起放在炕稍了,回头一看,却没了,我掀开褥垫,半导体露了出来,里边正在播音呢,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收音机响了四天,一直没关!”
大家“轰”一声全笑啦!
这时童大夫想起来了,“哎呀怪不得的,一到晚上我和郭淑菊就听到总有人在说话,还有唱歌声,咱们就奇怪,这说话的人是在哪呢?好像在窗外,又像在后院,还像在炕底下,一连好几天,百思不明白,这回知道了,原来如此!”
大家更笑了!杜大夫都笑弯了腰,他说:“周大夫,你这件蓝上衣轻易不穿,这下乡几天才正式穿上,这件衣服堪称是你的‘国服’了。”
“你说对了,我就这一件好上衣,出门上县回家时才穿,平时很少穿,这可是好料子的呀!”
“挣的是最多的,可穿的是最朴素的,数你呀!”童大夫说。
之琴掏出“握手牌”香烟,给孙百千一支又递给杜大夫一支,自己抽出一支并用火柴点燃,接着说:“孙大夫,你年末就退了吧?”
“我年末就退,虚岁62,周岁整60,我12岁就跟我爸学中医,整整50年了。”
之琴说:“我特别相信中医,佩服中医,有些病西医就是治不了,比如眼睛的角膜云翳,西医上药水,吃药都不好使,可用中药几付就全下去了,你说神不神!”
杜大夫也说:“中医确实有独到之处,不信不行,那种间歇性精神病,某些疼痛,一扎针灸就好,真是怪了。”
大家谈天说地侃了起来,直到下班铃声响起。
第二天早会,尚院长宣布了一份通知,县卫生局已决定派童小峰到市第一医院进修外科一年。当他说完后,全体鼓掌,表示祝贺!
尚院长也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童小峰对业务精益求精,特别是对外科学方面非常感兴趣,平时对工作特别认真,订阅很多医学杂志,用来钻研外科,没事时手不离书,好问好学。还有一位就是范洪生,两人不相上下,都是医院的年轻骨干,范洪生精通英文,博览群书,也是刻苦钻研业务的好苗子,两位都是医院未来的中坚力量。
童小峰当即表示感谢,首先感谢尚院长对他的关心和提拔,更感谢党组织对他的信任和培养,将来一定要更努力地工作。
又是一天,妇科门诊来了一位患者,坐下后主诉道:月经已四个多月不来了,本以为怀孕了,肚子里的孩子应该会动了,可我没什么感觉,从来不恶心吐,害口什么的,所以来看看。
之琴问了既往史,知道育有三子,没有其他什么病,然后给她做了内诊检查,子宫正常大小,根本没怀孕。之后又问了有否传染病,如肝病,结核等,回答均没有。
然后告之:“你没有怀孕,患的是继发性闭经,用点药看看怎样,这个病原因很多很复杂,或是你的卵巢功能下降,也许是营养不良造成的,我给你开点乙烯雌酚这个药,回去吃一段时间。另外你到中医科还要开点成药‘归脾丸’或其他治这个病的中药就行了。”
随后问患者是哪的?“红旗林场的工人。”
“啊!林场的,那我问你,你认识依翠珍不?”
“太认识了,她是咱们队长呀,共产党员呢,可能干了!”
“那我问你,她去做手术没?”
“光知道她肚里长个瘤,说是没大事,不疼也不痒,前天还在一块儿拔稻草呢。”
“这么说她也没去县做手术呀!这又过了好长时间了!”
“她是一天工都不耽误的人,没看她歇工啊?”
“这可糟了,她根本就没在意这个事,这人也太皮了,她有危险哪,瘤子容易破裂,这样吧,你去中医看完拿完药后,马上回到我这里,我要给她写封信。”
她马上拿出信纸本,写到:
依翠珍您好:
见信后,请你马上去县做手术,一天也不要耽误了,你的瘤子长得很快,说不定哪天有危险,而且很容易破裂,一旦破裂,就会大出血,失去生命。我很佩服你的劳动态度,但生命更重要!请立即行动,明天马上去!
周之琴
1978年7月4日于医院
写好后,折成“又”字,患者回来立即交给了她,让她务必亲自交到依翠珍手上,并转告她一天也不要耽误了,马上去县,瘤子随时可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