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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在二十二岁就生了我,我是她的第一个孩子。

从小就知道母亲生我的时候是难产,差点要了命的那种,所以在我小时候生病或者不听话的时候,母亲总会说难产的孩子就是难缠。说实话,我对难产的体会并不怎么深刻,从家人的口中我知道母亲很痛苦,所有母亲都一样,顺产本身就是一件很受罪的事情,更不要说什么难产了,那种受罪可想而知。

小学老师告诉我们,生日又被称为母难日,意思是你出生那天,就是你母亲受难的日子,可是往往我们总是记住了生日,而忘记了母亲的痛苦,我们总是庆祝我们的降生,却没有纪念母亲的大难。生日,是站在了我们的角度,母难日是站在了母亲的角度,我们总是自私地从自己的角度出发为自己考虑,却从来没有为母亲考虑,母亲却恰恰相反,总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为我们考虑,却从没有为自己考虑,这就是爱,所有母亲的爱,我的母亲也一样,没有例外。

我从好像从来就没给自己过过生日,更不要说举办生日聚会,我知道我的生日是哪一天,但没有把这一天当成一个节日来期待并度过,看得很淡,注意力也不在它上面,有时候到那一天也就不知道有什么特殊性,忘了过生日,当然这和我长期熬夜神经衰弱有关系,我总是记不住哪些非常有纪念意义的日子,特别是和数字相关的一切。但母亲总会在每年我的生日当天下午给我打个电话,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和你爸晚饭做了点好吃的,刚吃完,就给你打个电话。其实每当这个时候,我心里是很激动的,但我还是表现得情感淡漠一样很平常,绝对不是装的,可能算是一种纪念吧,为我一来到这个世界,就有人为我受苦受难而纪念。

从小就在贫穷的农村出生,童年的快乐对我来说一直都是很贵重的一笔财富。我常常在想,如果没有那么美好的一个童年,我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至少没有现在这么过得真实。

母亲也是从小从农村长大,我不知道在她眼里的那些庄稼,羊群,山峰,蓝天,白云是不是跟我眼里的一样,甚至比我眼中的还要美丽。我常常在想,如果母亲再多读几天书,也许她的成就要远远超过我的预期,让她去写那些我笔下的善良和纯真,估计会更加美好细腻。

不知道什么原因,童年的时候,一到换季的时间,我总是在大部分孩子里面第一个感冒的,尽管穿得很多,裹得很严。每次感冒,吃药是首当其冲的事情,那么打针就是在所难免的事情了。一针不好,再来一针,屁股分两半,左边一针,右边一针,来来回回就是连续两三天的打针,感冒没好,腿瘸了,因为打针打屁股疼。

时至今日印象最深的就是一二年级的时候,具体时间记不清了,有一年冬,感冒打针打得屁股疼了很久,出校门口时,腿都疼抬不起来,走路一瘸一瘸,慢慢腾腾,再加上棉衣棉裤,还有母亲亲手织的围脖,我滚烫的脸包在里面,一步两步咳穿后背咳嗽,那种情况下就算是负重前行了。疼归疼,但我心里明白,我只要走出校门,就一定能看到希望,那就是母亲绝对在门口接我。

家距离学校很近,超不过三五百米,但母亲还是完全蹲下来,让我爬到她背上,然后双手撑在腿面上站起身,再用手向后揽住臃肿的我,向家走去。只有三五百米的距离,在当爬母亲的后背时,走这点距离足够我安心睡着,现在想想可能是药物的原因,容易瞌睡,可更多的时候,是一种安全感,寄托感。

只要是成长,所有的伤痕都会成为长大的年轮,最终都变为回忆,揣测,咀嚼,甚至感慨。

兰州,是我又爱又嫌的一座城市,爱是因为这里有我最初那个梦想的雏形,嫌是这里几乎充满了我所有的遗憾。直至很久以后,兰州所发生的一些事情,让本来不安的我,在这座城市又增加了几分压抑,这是我个人的情感和情绪问题,和这座城市本身并没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