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依依的魂环吸收终于迎来完美结束。她满额头是汗，空中原本悬浮着的紫色气体已经是十不存一，一圈颜色纯净但尚有些不稳定的魂环浮现在她身周的三个魂环之后。

那魂环隐隐冒出一根根细密的刺，又泛着蛇鳞一般的透明纹路。妖艳的紫色如在呼吸一般亮暗闪烁，好像那曼陀罗蛇还活着，只是换了个形状。

“恭喜。”我扶起花依依，她额头上布满了汗珠，身体几乎不能支持，脸上却带着笑。在她身上我感觉到一股远超于四十级的波动，不由得会心一笑。虽说在体术修炼上有所懈怠，但在魂力的修炼上一定没有问题。

“休息一夜，明日便回学校去吧。”

这时已是日薄西山，又一天过去了。这一次似乎不能吃蛇肉了，这曼陀罗浑身是毒，处理之后确实能吃，但吃起来就算不中毒，舌头也麻。最好是分割后榨取其中毒素，再装瓶去卖。

所以我就只是谦卑地对学生们说：“小伙子们，要不要试试胆？”

得到的回复当然是一片欢声笑语。

火堆再次架起，程之拿起一块蛇肉，用削平了的树枝穿过骨头中的脊髓，将它平稳地放在火上。滴滴油脂落入燃烧的灰烬中，火星迸射，木柴噼啪作响。

“连着吃了几天肉，感觉有点腻了。”花依依揉着自己的脸颊，嘟起嘴巴。

她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完全脱离了魂力几乎耗尽的险境。顺利得到第四魂环令她体内的魂力流通也更加顺畅，可以说确确实实上了一个大台阶。假以时日，用相应的修炼计划辅助的话，她的体能也能得到长足的进步。

身为老师，还真是挺欣慰的。

“坚持住，明天就能回去吃好吃的食堂饭咯。”正在往蛇肉上撒盐的风灵官微微笑道。

“还不能放松警惕。白天那一伙人怪可疑的……”这是我徒弟说的，帅是蛮帅的，如果不是正拿着刷子往肉上刷酱料就更好了。

最后我还是看向程之，我想，她又会说什么呢？

程之自从昨夜的对话之后就变得很爱笑，不管什么时候，我看向她的时候，她脸上总是带着笑意，不管那笑意是否被面巾所遮挡，我总能感到那种温暖的氛围。也许我此时向她投去视线也正是想要用那温暖的感觉驱散我心中些许的不安？

但是，她并没能给我我期盼的。

啊啊，和我一样，想必她也感知到了那不知何处来的危险气息，甚至于超过两匹强大魂兽的恐惧。不知其真正面目和所在，让人徒增困惑，也无可作为。

因为程之此时也正紧锁眉头，轻抿嘴唇，似乎注意到我的注视，但也只是摇了摇头。

看来没有其他办法了。我叹了一口气，但是反而稍微有些高兴。

自从退出魂兽狩猎的阵线，我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十万年魂兽了。如果来的是位化形的大能……我想那一定会成为很好的一战。

但是，现在还不是备战的时候，就算洪水滔天，人也得先吃饭不是。

所以我站起身，首先拿起一块蛇肉塞进嘴里。意料之外的精妙调味和弱化了的曼陀罗蛇毒的酥麻口感让我大喊一声：

“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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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们当然还不知道，我们将面对的敌人并不是魂兽，当然更不是什么化形了的魂兽，而是活生生的人，是我们的同类，魂师。

是啊，怎么能想不到呢。比魂兽更强的东西，当然就是魂师吧。

魂师是一种多么神奇的生物呢。百里挑一的优秀人类？操纵神力的人中之神？还是手握神之兵器的谦逊代行者？圣典里的说法也就只有这样。但我当然有自己的看法。

——他们只是一些意外获得强大能力的可怜人。当那些能力超出他们的控制范围时，他们就会因此发疯、发狂，连自己的人格和品性也会随之发生变化。而如果坚定、强大的人能够学会控制这股力量……这种人才配称为真正的魂师，他们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其中包括英雄式的守己修心，但是也包括枭雄式的肆意妄为。

那么我既然提出这一番理论，我又是其中的谁呢？

当然，肯定不是英雄。我一向不惮于崭露锋芒，也从不考虑要保护谁，又或者干什么大事。世界早已向我揭示了自己的残酷一面，而我对其中隐含的结构和机制无能为力。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放弃去改变它，也是对的吧？

所以枭雄的论调我也并不适合。因为现在的我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更不会说出“天下人负我”的话。

是啊，我大概更像是一个迷路的人吧。明明有能够掌控这神之力量的自信，却没有前进的目标，只是待在冕下为我打造的温室中，什么都没想。

只是让时间流逝。只是这样而已。

但是，程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