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之又是那种人？她有掌控自己力量的能力吗？她有着怎样的目标？到底是想要改变世界的“好人”，还是想要称霸世界的“坏人”呢？

将程之带到台面上来，让我与她接触的前辈，乃至于那背后的终极黑幕比比东冕下，又是怎样的人呢？

看着正努力吃下有毒蛇肉的学生们，我的思维再一次停滞。

幼小的新芽们，又有着怎样的觉悟呢？

我并不知晓那答案，或许他们自己也并不明白。这其实没有什么问题。因为……

“老师，你看看小方！”

“啊，小方咋了？小方是不是欺负你了？”

顺口回答着，我抬头看去，方留仙正躺在地上抽搐。我狠狠一拍脑门。

“他的毒耐性有这么差吗？——程之，拿解毒剂！”

一番折腾，又是喂药又是灌水，终于是给我的好徒儿弄醒了。看着他那如同初生的胎儿一般纯净的眼神，我实在很想给他一拳醒醒脑。但一口气憋到最后，还是没下手。

也许是为了吐出那口气吧，我环顾四周的几个人，不由得大笑。

“……这下知道谁是老大了吼。要比吃这个还得是看——爷！”

/

活跃气氛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唯一这样做的原因只是不想让学生们担心，或者因为不安卷进战斗之中。我想在暗处的家伙也是这个意思，看来化形魂兽的可能性越发高了，说实话，要是魂师团伙来袭击的话也许还想不到这一层。

我想起教皇多年前所杀的那些魂兽。她们也是那样，轻率地踏入人类的领域，然后只学到了人类表面的善，而学不到内里的恶。

那么，教皇杀死了天真纯良的化形魂兽，是“恶”吗？

我不知道。

如果说在学院平静的日子里，我还是那个史莱克学院的学生的话，我也许会说，是。因为我知道蓝昊王的种种人生悲剧就与这事密切相关，而夺走了我家人的战争，也正是蓝昊王悲剧的延伸之一。

所以如果一开始就没有这些事，说不定我会走着完全不同的道路。

但是，现在的我是武魂殿学院的老师，是黑衣主教王钦凉了。所以我不知道。

我亲眼得见冕下的种种作为，而我不能将她和那个滥杀化形魂兽，一手制造惨剧的人联系起来。她当时需要魂环吗？确实需要。而十万年魂兽又在哪里？

在唐昊的怀中，在森林的中心，在冰天雪地的北原。

如果说她只是为了一己私利动用武魂殿的力量为自己获取魂环，那么就没有必要去北原猎杀魂兽。如果她只是为了杀死那些魂兽，那么又是为了什么一定要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猎杀，又为什么偏偏留下了两个魂兽之子？

悬而未决的事情还有很多，所以现在的我不敢轻言结论。

万一再次因为轻率和年少的冲动做出影响我一生和这个世界上众多人类的举动，我不知道是否还能再有一个武魂殿收留我。

“大家都去睡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老师可是很想蹭上一顿学校食堂的早饭的！都别睡过头了！”

“是！”

学生们精神饱满地回复我。我勉强露出笑意，催他们钻进帐篷。

“站岗的事就交给老师们，今天你们表现得都很好了。”

看着花依依钻进略小的那顶帐篷，我终于能松一口气了。程之适时地扯住我的衣角，什么也没说。我则回身对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守在这里照顾她们。

接下来，就是大人的打招呼时间了。

我眺望向丛林之中影影绰绰的黑色雾气，提气轻身，随后一跃而起。下摆上干涸的蛇血痕迹紫红一片，在这无月的夜晚被阵风吹得猎猎作响。

希望是场酣畅淋漓的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