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

重物坠地的声音，一前一后从外面传来。

苏唯收起碎玉，看也不看，直直朝着几头牛妖走去。

只见他扯过一张还算完好的椅子坐下，垂眸注视着地上缩成一团如筛糠的牛妖，轻声呢喃道：“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你们说呢？”

“求求你，别……别杀我！”

“我错了！我还……还不想死！”

“别求饶，给牛角寨最后的体面。”

三只牛妖里，只有黑山稍微还算镇定一点，他喝止了缩在他身后的牛老三和牛老四。

黑山用独眼敬畏的看着苏唯，却没有求活。

“你真的很强，是我见过最强大的人族，招惹到你是我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我为之前的失礼向你道歉。”

“这是牛角寨的劫，也是我的命，我黑山认了。”

苏唯反倒意外：“你不怕死？”

“不怕。”

黑山摇摇头，目光里突然绽放出火热，

“一条命而已，我赚大了才是。”

“你这样的人，一定会走上非同凡响的道路，抵达我无法想象的高远境地。”

“至于我，只是一头野妖，原本可能终其一生也没办法走出这座载天岭。”

“而现在，我有机会成为你的剑鞘，追随着你的步伐同路前行，你越强，我黑山便越赚！苏唯，你一定要名垂青史，到时史书角落里也会有我黑山的名字流传万世！”

“来吧，取走我的皮！未来的人间强者可不能骗我一个小小牛妖，哈哈哈……”

黑山说着，激昂的声音骤然转低，竟是已经自行了断，根本不给苏唯拒绝的机会。

苏唯一时默然。

黑山，一头脑回路不太正常的牛妖，

倒也是个人物。

既然话已经说出口，这次就不骗他了。

苏唯难得对敌人守一次信用。

咕噜！

牛老三和牛老四被黑山这疯癫的举动给吓住了，拼命离他的尸体远一点。

见苏唯的目光投过来，他们用力磕头：“冒犯您的是黑山，与我们无关。”

“杀了他，就放过我们吧，求求您……”

苏唯不置可否，伸手摘下牛老三脖子上用小巧头骨串成的项链，轻声问他们：“好吃吗？”

冷汗打湿了两头牛妖的长毛，牛老三只知道磕头求饶，牛老四则要机灵一些，也要更狠一些。

只见他拔出钢刀，就劈向牛老三的脖颈，将其头颅砍了下来。

不可置信的脑袋滚落到苏唯脚边。

牛老三强笑着说：“苏爷爷，他吃人，他该死！我替您杀了他，将功补过，您要是还不解气，我把他做成菜孝敬您，只求您看在我这么孝顺的份上，留我一条……”

苏唯看着地上的头颅眼神晦暗难明，突然冷冷打断他：“我不吃牛肉。”

牛老四面色骤然惨白……

苏唯跨出顶角堂，手中碎玉已经多了一层黑色剑鞘。

他在废墟般的牛角寨里寻找到了半扇老牛妖，自怀里掏出一份认罪刑书，沾了些牛血算是画了押。

自此，牛妖一脉阖家团圆，牛角寨名存实亡。

来时冒着风险攀登绝壁，下山却是不用再走险路，直接沿着唯一的山道走下去即可。

路上凌乱散落着兵器和腰牌，没有见到一个山匪的影子，只剩些火把在孤零零的燃烧，企图照亮黑夜。

想来也是，牛角峰上惊天动地，又是妖魔横空，又是月下斩牛，山匪们早已被吓破了胆，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选择逃得远远的。

行至半山腰，苏唯突然停步，拔剑向身后斩去，一刀截断了上山的路，避免有旁人潜入。

牛角寨的家底，特别是欠他的银子，都还在山上摆着，他一个人也拉不走，先暂时存放在那里，时机合适再来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