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大上海毕竟是一个比较“文明”的地方。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逐渐适应了新环境,陌生感也渐渐消失。尽管他的活动范围仅限于码头,但这里却是信息交流最为频繁之地。
在这里他们听说了一些关于城市的事情。
比如,他得知了有一种被称为“西洋大学”或“中国大学”的存在。然而,由于从未踏足其中,他对这些学府的了解仅停留在听闻阶段。
此外,两人还知晓了一些娱乐场所的名字,如百货商店、百货大楼和大舞厅等,它们都是人们享受欢乐时光的去处。尽管他未曾亲身体验过这些地方的热闹氛围,但从他人的谈论中,他能感受到那里的繁华与喧嚣。到那个地方,满街都能听到音乐。
木桌子上用象牙或者竹子做的麻将哗啦啦的响着,那是在上海的弄堂。
万有良到了这里,仿佛如鱼得水。下班之后他都是出去四处溜达,回来给他讲述他的见闻。他们还在这里见到了外国人。有浅色头发的,有黑色头发的,还有黄色头发的。眼睛也有黑的,有蓝的,还有灰色的,他们时常能碰到。
还有包着头留着浓密的大胡子的印度巡捕。有人在街上举着旗子大声的演讲。在这里,他认识到他属于一个长着黑头发和黑眼睛的民族。
在这里的人讲的上海话,还有一种洋廷滨的英语;知道了洋行的头头叫大班;还有穿着西服的买办;有的人穿着西服;有人穿马褂长衫操着本地口音的英语和洋人谈着买卖。
有的人手拿着文明棍。女的有的穿着学生服。有的穿着旗袍,还有的穿着外国人的那种连衣裙。在大街上不断的飘来飘去。
他以为这种日子会一直过下去,直到自己认为安全的日子和万有良一起回万家堡。
但是没有想到,突然的一天早上。上海的管理人变了变成一个叫做红党的组织。他们组织工人纠察队和总工会。自己和万有良稀里糊涂的加入的团结工会并入了总工会。
工会的领导人是自己的一个同乡,利用同乡的关系,加上自己加入的团结工会是总工会的基干组织之一。自己在公会里也混了一个小小的干部。
当自己进入公会的时候,管码头的大爷给给了自己200块银元。让自己向他报告工会里的一些事情。他收下的钱,含含糊糊的给他一些消息,他后来又给了自己一些钱。
和自己加入工会组织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工作情况不同,万有良十分的积极参与活动并加入工人纠察队。
万友良参加入了工人纠察队后由于训练认真,加上当时负责这事的是一个自己的同乡所以当了一个小队长。
万有路看着他的弟弟每天跟随着那些人忙忙碌碌的,还组织人进行训练,背着枪在街上巡逻,万有路对万有良的安全有些担心,便想给他找个媳妇儿,让他安定下来。
也因为他的弟弟已经快20岁了,像他弟弟这么大的,如果在乡下的话,恐怕孩子都会跑了。他觉得他作为兄长,有义务给他找一个媳妇儿。
万有良便委托一个媒人,她打听了一家女孩儿人家。但是那家女孩要20个银元才肯把姑娘嫁给万有良。
他觉得应该去看一看,便约了那个媒人,下午到女孩家去相看女孩儿。本来想带着万有良一起去,但万有良说当天有有任务就不去了。
万友路心想先去看看那个女孩,回来跟万有良说一说,如果他同意,下回再带万有良去。
他心里无比悔恨,当时没有强拽着万有良去找那个女孩的家里。
当天自己到女儿到那个女孩儿家的时候,还曾经到庙里求了一个签。他求签的地方是城隍庙,这里距女孩儿家,这里距他到女孩儿家,这里是他到女孩儿家路上的一个必经点。
据传上海的城隍庙特别灵验虽历经战火,但香火依然鼎盛,这四周的信民络绎不绝来庙中烧香拜佛,祈求风调雨盛、五谷丰登。
城隍庙也要举行每年一度的庙会,有精壮汉子舞龙,俊俏姑娘扮船娘,沿途吹吹打打热热闹闹的围着城隍庙四周的马路转一圈儿。
当天初春已露,寒风依然刺骨,香客不多,城隍庙水泥制成的大殿前依然香烟缭绕。
万有路穿着一袭青色的长衫虔诚的摇动签筒。
“叭嗒”,签筒中跳出一只签,万有路拾起签看看,转身向解签处走去。
“劳烦大师解签。”万有路把自己获得的钱恭恭敬敬的递给了桌后面一个穿着青色道袍,头上挽着发髻的白胡子道士。
老道士接过竹签,眯眼看看,拿过桌上的一本易经,用枯黄的手指翻开了书页,并在书中找到了对应的批语。
他嘴里念道:“红尘路遥身是客,皮鞘难掩剑寒光,豪情本是凌云志,白云悠悠幻成家。”
抬起头来熙首道:“无量天尊,不知施主所求何事。”
“姻缘。”万有路看着面前这个身上有补丁和脸色蜡黄,但有坐在那里云淡风轻,一副高人之相的老道士沉凝片刻说道。
“施主求问姻缘,恕不相瞒,此乃下签。由签语所观,施主所期盼的姻缘恐怕有波折难以预料。
无量天尊,存善根求善果,施主莫以得失为念。”
解完签后,老道士抬头看着万有路。
“多谢道长,为小子解惑。”万有路从怀中掏出块银元放在桌上,然后身体微微前倾,万有路沿着道路向城隍外面走去。微风徐徐青,庙旁的大树枝头已然吐出新绿,然而他似乎无心欣赏。
在魔都没有自己家乡的那种纯朴的风气,而是一种纸醉金迷的气息,尤其最近一段时间,他老觉得自己心里老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心里一直慌慌的。
尤其是自己的老乡,突然间离开了古都。他正走出庙门看前面有两个穿着青色女学生装的人走过,他们身后跟着一个烫发,穿着绸缎旗袍的和高跟皮鞋的女人。
青石板路上面飘散着路边小吃摊上发散的轻烟,扛竹棒的汉子,盘了髻子的小媳妇,穿旗袍的女子虽然并不是很常见,旗袍的开衩的,顶破天开到小腿弯,飘逸的身姿却也养眼,中午开到大腿的一般都是风月场所女人们穿的可以说看人妇女穿的旗袍基本就可以判定他们是在哪里工作。
万有路施施然走在街道上,不时打量两旁的店铺,却没有进去的意思。
他这老乡在临离开魔都的时候,把他最贵重值钱的东西――手表,送进当铺,换来360个大洋。
万友路和他的同乡是一块儿去的,当时那座当铺的老朝奉明白告诉他这表肯定不止这个数,但真要卖出价需要等上合适的主人。
无奈之下也只能接受,这是他他的同乡在战场上缴获的,听他说这块表是亨德利金表就算在外国也要上千外国钱。而他的同学把表当了,把钱给他的原因就是告诉他,一旦出了事,让他拿着这些钱带着同乡交给他名单里的那些人快速离开这里。
下午,他回宿舍拿钱的时候突然外面觉得外面有些乱。他怕钱丢了,所以就拿个皮包,把钱都倒到了皮包里,都带了出去书皮包中的钱一共是500现大洋,有100多块是属于他和万有良的。
到了那个女孩的家里,看到了,留着刘海梳着长辫的腼腆的女孩。女孩儿据媒人说是16了,但看着只有十三四那么大不知道是不是虚报的岁数。
他在来的路上买了一些菜便请媒人在女孩儿的家里吃饭。
这也说明他看上了那个女孩,于是在饭桌上约定第二天带着万有良来下聘礼。但是他们正吃着饭的时候,外面突然乱了起来。
不一会儿,有人告诉他总工会的工人纠察队内讧了。官府的军队封了总工会缴了工人纠察队的枪,官军正在满大街的抓人呢。
当时,女孩的家人把他藏到了他们家里。同时在外面打听消息,听说工人纠察队被全部缴械了。有一部分反抗还军队叫起火来,被打死了很多人。
南京政府的军队正在满大街的抓人,只要看着有些像工人和学生打扮的的人就抓起来。
他便求女孩的父亲到街上找一找他的弟弟万有良。同时他自己按照那位同乡留给他的地址四处联络人员。
兵荒马乱的,大部分人都联络不上了,只找到了七八个人,他通过女孩儿父亲的帮派关系将这些人送出了上海,每个人走的时候都给了三十大洋。
但是这段时间一直没有找到他的弟弟万友良,结果两天以后,他看见了万有良,是被女孩的父亲和一个工友抬回来的。
他的胸前有四五个窟窿,还有蛆虫在那里爬进爬出的。
女孩的父亲对他说:“你的弟弟带领工人纠察队的人反抗军队的抓捕。他们那一队人都被打死了。我们也是花了钱才从军警那里赎回尸体?他们那里还扣着很多人,但是都需要大洋来赎人。”
万有路默默地拿出那个黑色的皮包,从中数出五十块大洋装入兜里,随后将剩余的钱连同皮包一同递交给女孩的父亲,并请求他帮忙将剩下的人能输出多少算多少他在女孩儿家人的帮助下将弟弟火化后妥善收起骨灰。
万有路继续在女孩家借宿了半月有余当身上只剩下10块大洋的时候,他大概就出了三十多人。
但是他的救人行动也被那些军警发现只好带着弟弟的骨灰乘船返回故乡。
对于家人,他并未透露弟弟致死的真相,而是谎称弟弟罹患重疾在外病故这在当时是非常正常的情况。
在此时一个小小的感冒能夺取一个人的生命,何况两人在外,举目无亲,只要得病,两人在无依无靠,无钱的情况下,病死基本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