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葛老大半生的阅历也不是摆设,他非但没有任何动容,还在心里夸李鱼心性沉稳能成大事。
“其实并没有什么阴谋诡计,你想太多了。”葛老收敛笑容,一时间竟显得有些悲怆,“不过是受故人之托罢了。”
故人之托?
李鱼飞快转动脑筋,竭力回想一切跟自己有关联的人物。
他的交际范围局限于从小长大的村子,能检索的人本来就少,能在外界有安排的人更是有且仅有一人。
李鱼得出答案后很是诧异,“您认识我父亲?”
原本按照他的想法,可能要过很久才能有自己父亲的线索,因为他不敢贸然找人询问,怕撞上仇人,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有收获。
葛老微微点头。
李鱼顿时激动起来,但是表面上仍不动声色,“您觉得我父亲是怎样一个人?”
“哼哼~一开始就想试探老朽的立场?你心性不错但仍有些冒进需待打磨。”葛老面不改色拿起书架缝里那串烤肉,仿佛是在拿着一柄剑,“他啊,算是一个时代的黄金人物,担得上一声豪杰之名。”
“非要老朽去评价的话,他的人生一路跌跌撞撞,但永远步履铿锵,他很少会迷茫,总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老朽虽不过几面之缘,却也算交情匪浅,你拿到的东西,应当是他某次机缘所得,具体是什么老朽倒不清楚,你也不并明说。”
李鱼仍然抱有警惕,“您拿到地图,没去看过吗?”
“看过,或许是出于保险,又或许是贪念作祟,不过老朽去了发现那需要他的血脉才能解锁,便释然了。”
葛老的回答滴水不漏,但李鱼仍然将信将疑,“你不说他的名讳,是何原因?”
“不敢。”
“不敢?”
“就是不敢,不光是老朽不敢,你也不敢。”葛老平静地说着却是道出了李鱼的心声。
小鱼同学的确也不敢,只因他有一种直觉一直在告诉自己,这座天上的学院里隐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目前为止,李鱼还分不清圣钥是敌是友。
想到这里,李鱼诚恳发问:“葛老先生,我可以相信你吗?”
葛老回答地斩钉截铁:“不可以。”
“那您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小鱼同学被整糊涂了,他看不明白这是在闹哪出。
葛老反手当着李鱼的面把一块烤肉从木签上拔下来,举在他面前说:“在圣钥,你最好是只相信自己,否则就想这块肉一样……”
啪叽!
烤肉被捏碎了。
“任人宰割。”
李鱼不禁一哆嗦,大概明白了葛老想表达的意思,“那按您的意思,我应该呆在这里吗?”
葛老摇了摇头,随即又皱着眉点了点头,最后说道:“这个问题要问你自己,老朽只能给你劝言一二。”
“你应该要明白的是,如今天下的格局并不安定,甚至可以说是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出自《满江红·和郭沫若同志》)
“凡俗的争端就像暴雨不曾停歇,圣钥高悬于穹顶将纷争隔离开来,这是一种庇护,也是一层枷锁。”
“暴雨无法入侵圣钥,但风波可以,待到狂风拔地而起,圣钥便是那摇摇欲坠的空中阁楼。”
葛老说了一通,小鱼同学突然触发了关键词应激:“下雨是因为对流层气流活跃,空气交换频繁,水蒸气含量大。而圣钥处于平流层,大气环境稳定所以不会降雨,而且能见度高、受力稳定、噪声污染小、安全系数高,适合飞机飞行。”
葛老听得一愣一愣的,就没听懂几个词,“你在说些什么胡话?”
“啊,不好意思,下意识就……”李鱼讪讪一笑,手指尴尬地绕着自己的发鬓。
“先回归正题,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葛老先生。”李鱼看着葛老手上的烤肉,想着都快放凉了。
葛老仿佛没看到一样,又给烤肉插了回去,只道:“你说。”
“您知道关于我母亲的事情吗?”
葛老很快摇头,“我并没有与她有所交集,与你也仅仅是传个话的关系。”
“这样啊……我唯一一次见过我母亲还是在一个月大的时候,现在已经完全不记得她长什么模样了。”李鱼悻悻然晃了晃脑袋,似乎有些感伤。
葛老似乎有所共鸣,哀叹一声安慰道:“她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一个月大的婴儿只能分辨出黑色和白色,而且视距只有二十厘米,你记不得她的相貌是很正常的。倒不如说你现在还能记得一个月大的时候的事情,记忆力很是不凡。”葛老转移了话题,想让李鱼看开点。
其实李鱼还是保守了的,他出生的时候思维就是清晰的,但有一点葛老还是说对了,新生儿的视野确实还未成长完全,所以李鱼无法得知自己母亲的长相。
“我理解了。”李鱼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起身给葛老鞠了一躬,“那晚辈就先告辞了,下次有机会再带老先生去看看那家烤肉店。”
“不必了。”葛老摆了摆手送客,“不过是客套话而已。”
李鱼听了也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他没有询问李云一如今的处境,就他所知的情况就可以推测自己老爹肯定遇到了麻烦。
葛老先生知不知道都是个问题,就算他说了李鱼也未必会信。
对于一位接触不久的陌生人,李鱼保持着信三分疑七分的态度。
不过葛老的话有一点和他本人不谋而合了,圣钥并不保证友善,关于自己父亲的名字最好是不要提及,暗中调查才是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