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州大渡河,廓清城二十里外。
一镖人马凭借夜色掩护,蹲坐于树林之间,相互无言,只顾埋头吃食冷饭,默默地执行军令。
“节帅,”一汉子走到人群中央,对着名精神矍铄的老者说道:“浅蛮与南诏已经攻破黎阳城,正任凭部下大肆杀戮,纵火焚城,断不可能派兵援救此处。”
“周围都布置好斥候了吗?”
“五十名马兵已前往各处,决计不让任何蛮夷逃亡黎阳告信。”
张琳听此微微捊须,随即扭头对方脸男子道:“明璋,你觉得如何?”
姓查的听闻自己的新“字”,微微拱手,直截了当地说道:“黎阳与廓清道相距百八十里,单靠步兵,再怎么疾行来回也需要两天时间,而此刻杨郝二人已明确出现于黎阳城,纵使目下得知情况,也难以赶来救援。”
“依卑职看,不如故意放出消息,吸引蛮兵回援,然后趁其奔袭疲惫,一举歼灭。”
老者一脸认真,继续问道:“可若是我们两天时间攻不下廓清城又当如何?”
“节帅放心,只要卑职在阵前高呼,定能煽动乌披部众人暴起犯难,他们在内,我们在外,两者相互夹击,此城可一举而定。”
话音落罢,张琳目视方脸男子,微微笑道:“明璋,你的计策虽好,但终究有些破绽。”
“比如露出消息给浅蛮,他们就定会回援吗,要是跑入山里,跟那些个生羌葛僚混在一块,韬光养晦,这又该如何区处。”
“比如你怎么确定乌披部肯定会响应你的号召,奋起发难。要是他们把今日的悲惨全都归之于你的背叛,你又如何破解。”
“还是有些轻忽,有些冒失。”
“这...”姓查的感到有些羞愧,支支吾吾起来。
张琳没有顾及他的心情,只是恢复严肃神态,吩咐属下道:“传老夫军令,各营原地休整,待到深夜子时,大军同时进发,今夜势必要将廓清城攻下!”
吩咐事毕,他又回头看向沉默的方脸男子,缓缓说道。
“有时候就得打硬仗,打呆仗,不要总以为能够取巧。”
······
黎州黎阳城,刺史衙署。
南诏布燮郑买嗣目视下方被捆绑跪地的一众人等,心中有些雀跃,等到激动平复,他才质问道:“你们哪个是山行章?”
话音刚落,一圆胖大汉便高声怒吼道:“某就是你山爷爷,蛮夷老儿,有何事要奏报?”
“来人,把山都头拖出去,掌掌嘴巴。”
部下应诺,上前两步,捂住胖汉嘴巴,令其只得呜呜咽咽,并强行拽将出去。
待厅内重归清净,姓郑的这才有模有样地说道:“贞元年间,你们曾经跟随高骈攻入我南诏,杀害无辜百姓良民,今日合该到了恶贯满盈的时刻,待我挥师凯旋,必将你们献俘于十二王太庙之前,以告慰亡者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