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对视一眼,扒开杂草只挤出了小半个脑袋往大道看去。
一伙穿着马裤短袖;背着阔刀的粗野汉子走在大道上,几步一口浓痰,居中是一个骑在马上的中年蓄须书生,面色阴冷。
燕赤霞在陈莫求耳边小声说道:“是山匪。”
陈莫求点了点头,二人皆不再作声。
山匪正交头接耳,嗓门颇大。
“他奶奶的,客栈那些个畜生,比咱心都黑!开一间下房都要五十两纹银,操他娘的,真想剁了他狗日的。”
“别嚷嚷了,剁个屁,官家就等着你动手呢,一动手指定没命了,这些官家才是实打实的畜生。”
燕赤霞听后也不免轻轻一叹,天台山兰若寺这条路妖邪作祟,别说山匪了,哪怕修道之人也不敢在晚上贸然过路。
永丰的官员正是看准了这点,插手了这边的驿道以及客栈,从中捞取大量的油水。
修士得给山上钱,普通人便给银两。
无权无势之人,通关牒文上盖一个章,就要掉一层肉。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现如今朝局动荡,上头也管不着这些个小地方。
二人也是囊中羞涩,燕赤霞又是半吊子修士,哪见识过什么山上钱,只得搭伙在外边破庙凑合一晚,没想到被迷了眼,手拉着手跑兰若寺去了。
众山匪你一言,我一娘,聊得火气蹭蹭蹭的往上涨,大有一副杀回去把官差老板伙计通通砍个精光的势头。
坐在马上的中年书生眉头微皱,轻轻说道:“好了。”声音立马便消停了下来。
燕赤霞拉着陈莫求把脑袋缩回去了一点,中指勾着食指,做了个道门的法势,陈莫求心中了然。
这伙山匪的头儿是个修士。
就是不知道修为如何,但看燕赤霞这副模样,估摸着应该挺厉害。
陈莫求正胡思乱想着,就见山匪的前方突然就走出来一个穿着麻布鞋,浅黄大褂的青年人走了出来,距离他俩就几步路的距离。
青年人步履从容,面上带着呆呆的笑容,眼白多,眼珠子小,瞥了二人躲藏的地方一眼。
给二人吓得呼吸一滞,立马就把脑袋缩了回去。
陈莫求缩回去时瞧得仔细,这黄褂青年居然是踮着脚尖走路的。
他与燕赤霞对视了一眼,燕赤霞无声的用嘴型说了两个字。
“伥鬼。”
他指了指躺在地上的蛇,又说了五个字。
“伥鬼,说明书。”
陈莫求眉头皱了起来,心道你刚刚咋不说,这会对口型我怎么知道。
到了这会,那黄褂的青年,开口慢条斯理道:“几位爷,没地儿住吧?我这边山上有地方睡,寒碜是寒碜些,但是不贵,也安全。”
众匪都估摸出了不对味,大半夜一个人在荒山野岭出来吆喝生意的任谁敢信?
但既不敢上前,也不敢贸然走了,一时间僵持在了原地,都没有吱声,齐齐看向了中年匪头。
中年匪头骑在马上,脸上还是淡笑,说道:“几钱?”
青年人立即嘿嘿笑道:“这位爷,五十文,童叟无欺。”
“好。”
中年匪头拉了拉马绳,径直上前。
众匪面面相觑,也还是跟着匪头渡步上前。
陈莫求背上已经出了一身冷汗,燕赤霞轻轻拍了拍他,又用嘴型说了一个字。
陈莫求这会看懂了。
“跑。”
二人蹑手蹑脚的往后缩去。
而后又蹑手蹑脚缩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