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何云信心十足，海中砥心中微喜，问道：“不知做这几物的水晶可够？”

何云回道：“需要再买些，不过小老儿有路子买，不会短用。”

海中砥便云叟吩咐道：“待会儿你和何师傅商量好水晶之事，购买水晶的钱我们出，记得买澄净些的水晶，价高一些不要紧。”

云叟道：“俺知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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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海中砥忙着做物理教学器具的时候，高拱终于忍不住了。

在诸多言官的逼迫下，高拱决定奋力一搏，他让麾下诸多亲信上疏隆庆，言说徐阶子嗣作恶之事。

其中齐康更是冲锋陷阵的急先锋，他上了一封名为《为险邪贪秽辅臣，欺主背恩，专权蠹国，十分不忠，乞赐罢黜究治，以隆初政事》的奏疏。

看这题目，骇人不已，不知道的还以为徐阶犯下了抄家灭族的大罪……

当海瑞下值回到家将奏疏的大致内容讲给海中砥听的时候，海中砥忽然问了一句：“齐御史还弹劾了李阁老？”

海瑞道：“他在奏疏中说李阁老与元辅‘声势相倚’，帮着元辅欺压同僚。”

海中砥摇摇头道：“真不知在齐康上疏前，高肃卿有没有看过他奏疏里的内容，原本高肃卿对付元辅就很吃力，现在齐康一上疏，直接将李阁老也摆在了对立面，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海中砥完全搞不懂齐康此人的脑回路，李春芳这种谁也不惹、喜欢和稀泥的老好人，你吃饱了撑的去弹劾他，让他在内阁独自美丽不好吗？

原本李春芳可能还是两不相帮，你齐康一弹劾，好家伙，李春芳不出招反制是不可能的，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何况是堂堂次辅？

海中砥问道：“不知李阁老如何应对的？”

海瑞道：“没有特别的应对，只是上疏求退，称其父母‘年并七十有七，景逼桑榆，命同风烛’，他自己也年事渐高，‘目花生而莫辩，心血耗而善忘’，不能再承担内阁重务。”

“李阁老这一招以退为进实在是高啊。”

海中砥感慨道。

堂堂次辅，在一介御史的逼迫下上疏求退，尽显卑微，可是实际上他是在借此向隆庆表达不满：

好好的一个朝堂，被徐阶和高拱两人斗得乱七八糟，皇帝你也不管管，现在我一个老好人被高拱的手下逼成了这样，实在太过分了，你要是再不管，我就回老家养老去！

“陛下对李阁老的奏疏可有回应？”海中砥问道。

“暂时还没，或许陛下也惊住了，正在考虑如何回应。”海瑞摇头。

隆庆一直都希望让自己的老师高拱掌内阁大权，所以放任高拱和徐阶打擂台，但他没想到高拱这一次竟昏了头，将李春芳也卷进了战场，逼得首辅和次辅同时上疏自陈、求退，朝局一下便动荡不安，这让初登大宝的隆庆慌张起来。

首辅和次辅如果都退了，百官恐慌、天下人失色，京中、地方将人心浮动。

而且隆庆也别想有什么好名声，一个刻薄的评价是跑不了的，怎么说徐阶和李春芳在天子登基之事上有迎奉大功，还帮助稳定了朝局，如今你为了提拔自己的老师当首辅，反手就将二人踢出朝堂，让世人何其心凉！

海中砥轻轻一拍案道：“父亲，上疏的时机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