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阿牛人如其名,肩宽背阔,健壮如牛,谁见了都得赞一声好汉子。
此时这个十里八乡有名的好汉子却浑身带伤地躺在家里的草席上,老母在他身旁心疼地垂泪:“儿啊,早就跟你说了莫要与刘老爷争,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娘可怎么活啊!”
刘阿牛忍着身上的疼痛一声不吭,无神地望着墙壁上粗糙的黄泥。
在门口唉声叹气的老爹佝偻着踱了过来,有气无力地说道:“阿牛,咱还是把地卖给黄老爷吧!咱斗不过他的。”
“不行!”听到这话刘阿牛激动地坐了起来,“他派人不让浇水咱,把我打成这样,不就是为了咱家的地!我死都不会卖给他!”
老爹声音也十分痛苦:“可你这个样子,不卖地哪有钱找医师来看看。再说黄老爷不让浇水,地里的苗没几天就要干死了,到时候,到时候咱今年吃啥喝啥?黄老爷说了,现在不卖地的人家,不让去他家借粮佃地,阿牛啊,咱没办法,咱斗不过他的!”
刘阿牛鼻子重重地出气,神情愤怒又痛苦。但是他找不出反驳父亲的话。黄老爷是村长,村里的地基本上都是他的,所有村民都佃黄老爷的地过活,刘阿牛有把子力气,一边租着黄老爷的地一边把黄老爷看不上的荒地垦了出来,当时黄老爷答应的很痛快,没想到小心伺候了两年地刚熟了一点家里稍微松快一些就被黄老爷盯上,借着旱灾要逼着他把地卖给黄老爷。事实上,如果不是黄老爷看上刘阿牛这个劳力,可能借口都不会找就直接强抢了。
“大不了,大不了我们进山里过活,总归是饿不死!”刘阿牛咬牙切齿地说着气话。但是他自己也知道这不可能。到山里不说能不能吃饱,野兽毒虫都是威胁,父母年纪都大了,哪受得了这个苦。况且跑去山里地直接抛下也只是白送给黄老爷,还少出了一笔钱。但是他不甘心,为什么被人按着脖子欺负还得去跪地磕头。
可是母亲的眼泪滴在身上,父亲的叹气传入耳中,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只能闭上眼睛,滚烫的热泪从中淌下:“卖!卖!”
父亲走出了家门,母亲的哭声也弱了下去,刘阿牛木木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如同一具尸体。外面传来阵阵锣声,或许是黄老爷家又在办喜事,儿子躺在床上下不来地,刘母没有出去看热闹的心情,而刘阿牛沉浸在痛苦中,连喧闹声都听不到。
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阿牛!阿牛!”老爹大声的叫喊。刘阿牛却听不到,仍然无神地盯着墙壁,直到老爹气喘吁吁地过来推搡他,他才慢慢有了些反应。
“阿牛,快,快!不知道哪来一伙人,把黄老爷抓起来了!现在黄老爷全家绑在场子里呢!”
“什么?”听清楚老爹的话,刘阿牛不知道哪里生出来一股力气,颤巍巍地踩到地上就想往打谷场跑过去。唬得刘父刘母连忙搀住他,三个人搀扶着往场子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