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三人到了打谷场,这里已经被村民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一圈。刘阿牛不管不顾就往里挤,刘父刘母担心他身上的伤,只能护着他往里挤。被他们挤开的村民见到他们一家,骂人的话就咽了下去,脸上纷纷露出复杂的神色,嘴里喃喃着他们的名字“富贵儿”“阿牛”,让他们一家往前挤了进去。
挤了半天挤到最前面,刘阿牛看到面前被堆起一个高台,黄老爷一家被五花大绑地跪在台子上,向来嚣张跋扈的黄三少爷披头散发鼻青脸肿,额头上还带着血,而黄老爷和其他儿子们也都披头散发地低着头,几个向来鼻孔看人的奶奶们也都灰头土脸地跪在台上无声哭泣,嘴里塞着灰布。
刘阿牛快意地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如在梦中,浑身的伤在这一刻也好像没那么疼了。贪婪地看了半天,他才注意到黄老爷一家旁边还站着许多人。
这些人身上的衣服都一样,脸上的表情都很冷峻,站在最中央的青年猿臂蜂腰昂首直立,看着就像是大人物。大人物的目光扫过,刘阿牛如同被刺一般慌忙低下头,过了一会儿才敢悄悄抬头,大人物已经移开了目光,不知为什么舒了一口气。看着器宇轩昂的大人物和跪在他旁边黄老爷,刘阿牛的眼神里忍不住染上了崇拜。
陆安眼神扫视着台下围成一圈的村民,目光所到之处村民纷纷敬畏惧怕地垂下脑袋,这种感觉让他心里滋生出一种奇异的快感,但是他强行压制着不断升腾的奇异快感,因为他肩负着主人交给他的重要任务。
他目光有意无意地多次扫过新挤到前面的一家人,自觉他们可能会是自己任务的突破口。周围的村民的神情大多瑟缩敬畏,而三人尤其是那个年轻汉子望向黄老爷一家的眼神中满是愤恨,浑身带伤也说明他们与黄老爷明显有着故事。
“头儿,来的人差不多了,咱们开始吧。”身后的陆松凑到耳边提醒,陆安点了点头,深吸口气踏前一步正声宣告:“我名陆安!乃是当今国主亲卫!国主爱民如子,知道西关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特派亲卫巡视西关,铲除一切欺压良善的恶霸败类!今查明黄家村村长黄仁一家欺压村民恶行累累,特此拿下问罪。今设此台,公审其罪,黄家村村民有被其欺压者,可上台来禀告其罪。”
嗡声四起,台下泛起一阵声浪,直到声浪渐渐平息也没有一个人往台上凑一步。台上的黄老爷却昂起头“呜呜”地想要说话,嘴里塞着的破布却把他的话堵在喉咙里。他怒视着台下的村民,目光所及村民们都害怕地低下头。即使黄老爷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对村民们显然还是有着足够的压迫力。
没有人做出头鸟对自己的话做出回应,这场面并没有超乎陆安的估计。即使跪在他们面前,长久的威势并不是陌生人一通话就可以消解的,国主两个字也不会有多少信任度,没有人会愿意做出头鸟,能打破种种顾虑的只有一种情感——那就是仇恨!
“没有人受到过黄仁一家的欺辱吗?莫非我们搞错了,黄仁一家不曾欺压良善?那我们就要把他们无罪释放了!”陆安踱步到刘阿牛一家前面,声音清晰地传到刘阿牛的耳朵里。黄仁一家却最先做出反应,他们“呜呜”地挣扎起来,几个儿子也抬起头像父亲一样凶狠地往台子下瞪。他们相信了陆安的话,以为自己还有一条活路。
而闻听此言,台下的村民也再次嘈杂四起。刘阿牛握紧了拳头,往前走出一步,身后就传出一道嘶哑的叫喊:“我!我要上台!”
陆安循声看去,一个脸色苍老双眼通红的女人掰开旁边男人拖拽的手,朝着台子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