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似这几次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似乎都不在山庄。”偃墨这才察觉到怪异的地方,若说涵洇在落凤崖遇袭是因为自己不在,可是后来几次,似乎很多事情的发生都是挑着自己不在山庄的日子,似乎,连自己外出都是被别人提着鼻子安排了。
涵洇没说甚,只是笑笑,“早前曾阳先生似乎有意让韩冉接手,只是韩冉似乎对庄主的位子更感兴趣,并没有顺着曾先生设想的那般走。不过他倒是很容易能接触到山庄安排的册子。”
一句话,只听得偃墨的后背发凉,想来定是韩冉在安排外出的册子上做了手脚,“若是韩冉那倒也想的通,不过我记得,即便我走了应当还有旁人来护卫吧?”只是说罢,就有些后悔,若那些护卫真的有用,那涵洇也不至于像太初说的那般再遭遇了几次投毒。
“虽则先生安排的是你与旁人替换,可依照我的观察,与你换班的人在我院子外历来超不过两个时辰都会走,并不常待,到了与你换班的时候才会回来打打马虎眼。”涵洇瞧着偃墨脸上的表情换了又换,知晓偃墨已然清楚其中的猫腻,也不再说韩冉的事情,只是将话题转了下,“这几日师父为我诊治,我发觉师父的精神相较之前好了许多,你的身世想来师父也能很快想起来……”知晓偃墨的来历,也明白偃墨自己格外在意这些,这才提了一嘴。
“但愿吧,山庄很好,虽则早年对于来历还会执着寻找,不过这次昏迷之后,想了想,似乎对那件事没了早前的执念。”偃墨说的坦荡,言语间的感觉也比早前明亮些。
文阑阁。
安笑、曾阳、若悔三人到了绝尘轩时,正遇上弟子将最后一点东西从残云小筑运走,三人便抬脚先去了残云小筑。
屋子里空荡荡的,窗户门窗甚至都未曾关,若悔站在定了木板的墙前面,“那壁画就在这木板之后,可要看?”
安笑盯着那满墙的木板,摇摇头,“还不是时候。”
“那可要在此处转转,看看到底还有甚奇怪之处?”若悔瞧着里间并没有进去。
曾阳刚回来时,若悔就与其知会了对涵洇的安排以及大师兄的打算,这会子曾阳有了心理准备倒也没多问,只早早的转完了一圈,“与我之前安置东西时无旁的不同,如今就剩下一个空房子,有甚好看的。”
“早前我不觉得,只今日与大师兄上了一趟文阑阁,站在书房往外瞧的时候,多看了几眼山庄,感觉,这山庄似乎是个阵。”若悔带二人过来,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今日在文阑阁的那一眼。
“阵?”安笑这么多年拘着自己在尚严所,文阑阁一点也不想踏足,如今听见若悔的话倒是来了兴致,“那去看看。”
“原本还想着过来将这木板子都拆了,底下神女像如何,早都忘了。”曾阳说着,瞧了一眼那面墙,只跟着二人出来。
“尚严所好几面墙上都有,你要看了,随时去。”安笑打趣着曾阳,心中却有了旁的想法。
若悔看向安笑,曾阳也很快反应过来,相互点点头。
“待闲了,你俩来尚严所看过再说。”安笑看得出二人都想说的话,也不掖着,左右都会再次说到这些壁画,不差这会。
“那就去文阑阁。”曾阳也不愿这会子猜谜语,索性先去看能知晓的,能看的到的。
安青溪与庚竹早换值,现下是安海与秋棠守着,瞧见几人走来,两人立马出来行礼,安笑与曾阳没言语,只若悔摆了摆手,“你们在外面守着,我们进去有些事。”
“是。”二人识趣的隐到一旁。
安笑对山庄所有不好的回忆都在文阑阁,在此处,瞧见过若悔屡次挨罚,也瞧见过师父与胡文正行荒唐之事,甚至看过师父在文阑阁杀人,故而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安笑都很回避来到文阑阁,更别说进去看看,粗略算一下,自己怕是也得有二十几年未曾踏进这处了。
文阑阁的一层,比较大,有特别多的架子,放着早前的卷轴、帛书,甚至还有些贵重的物件,只顺着左手边往里面走,角落有一面石墙,就是若悔说的雕刻了鱼戏图的石墙。安笑从外面走进来时就刻意丈量了外墙的长度,走进来的同时,也着意计算步伐,“果然与外围的长度不符。”一面石墙上雕刻了七条鱼,六条雕刻的栩栩如生,只角落一条凹陷下去,看似镂空,仔细看过去,不过是上了与石壁同样的颜色,若悔看着墙上的鱼与早前的色泽有出入,意识到怕是之前自己瞧的时候有光打在上面的缘故,才觉得是镂空的。
“师父为甚讨厌鱼?”曾阳想到早前若悔刻意提的师父不喜鱼的话,还是有些不明白,但还是有些小心翼翼的问。
不知为甚,曾阳自打进了山庄之后就与嘉善先生一直不太亲近,也并非如安笑与若悔那般,看见过甚不好的事情。即便幼时有两年,看似嘉善先生常会带着自己与若悔在山上寻药草,可实际多数只做给旁人的样子。更多的时候,嘉善先生与他们二人都是不太言语的,只是丢过来一些药草,让二人寻一些,再拿回去给刘繇制药。即便是药理也都是刘繇给教授的,即便偶尔嘉善先生心情好的时候也会给二人讲些趣事,会有鲜少的笑容。可曾阳也能感知到若悔一直非常惧怕嘉善先生,曾阳正是觉得若悔一见到师父就有些可怜,总是一个人待着,故而也就不再往师父身边凑,日子久了,也就慢慢习惯不到嘉善先生跟前去了。
若悔听着曾阳略显小心的试探,笑了笑,很自然的回答:“我自己也不知晓,只是记得无论是山庄哪次吃鱼,师父都要发脾气,可有几年,肉类并不好获得,难得有的鲤鱼鲫瓜子带上山,膳房炖了汤亦或是做了炙鱼,都是不能出现在师父眼前的。”
“这种事记得这么清楚作甚?”安笑站在若悔身后,一句话说的冷飕飕,“既早知她如此不堪,早早歇了你自己的心思才是正事,你并不是个甘心做傀儡的人。”
若悔回头,瞧着身后的安笑,只是笑笑,“心思早早就歇了,这么多年师父寄回来的信,我也并非都按照她的指示来,原本飞奴带出去的信也全部被咱们截了,故而山庄的状况,师父并不知晓全貌,带出去的信多数都是按照她老人家的想法写的,与咱们现在状况八竿子打不着。”
“我寄出去的信也多是修饰了的。”曾阳笑着接了话茬,“师兄莫忧心,毕竟都这个年纪了,也不是黄口小儿了。”
安笑听着两人的话脸上的阴沉也散去,一直待在尚严所,闲着无事就愿意琢磨人,但却忽视了这二位已不是那个需要大师兄与自己护着的小儿了,停了半晌,才说到,“这面石壁后面是甚,能不能打开,大抵你俩还得考量下子。”
“方才只单纯的考量这里面的东西,倒是我大意了。”若悔说着有些懊恼,“依照师父的行事风格,外面这个银鱼应当是能打开石门,可石门里会不会还有机关,亦或是咱们能不能承担看到的后果我一时半会还真的是忘记了。”
日头已偏西,斜阳照进文阑阁,三人的脸上呈现出不同的神情,安笑瞧着若悔手里的银鱼,眼神晦暗不明,曾阳皱着眉,若悔则是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打开。
确实,依照嘉善先生历来的性情,这石门打开之后,必然还会有一道暗器亦或是旁的直接要人性命的物件,若贸然打开,还不知晓对山庄意味着什么。若侥幸里面并没有甚,那论着大家的接受范围,这东西往哪里搁置,还是问题。
“开吧,”三人正各自琢磨着,却不知何时刘繇站在了身后。
三人诧异的回头,瞧着身后的刘繇,恭敬的喊了声,“大师兄。”
刘繇听着这称呼,没来由的觉得烦躁,“都说了,不行礼不行礼,你们这是想作甚?”有些气呼呼,又透着些小老头的倔强,“最烦你们这套虚礼了。”
若悔笑着问道:“大师兄怎的有功夫来这处?”
“哼,我不来,我再不来,还不知你们要在此处作甚呢?”刘繇没好气的瞧着三人,“我是年纪大些,却也不聋不哑也不瞎。你们三个在尚严所外那处悬崖坐了那么久,明显是密谋什么,之后不打招呼就走了旁处,真以为我瞧不见?”
安笑站在一旁不言语,曾阳只无奈的瞧着,若悔倒是笑呵呵的看着刘繇,将那条银鱼和自己发现的这一系列巧合与刘繇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