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四回:死守赤水战骨尽 堆尸如山血流干(2 / 2)语下命首页

且看赤水关内。经半夜抢救,湷椿自鬼门关前回还。秋原守候帐前不离左右,闻得喜讯,忙挑帘入帐。见湷椿安榻,秋原长出口气。道:“将军可醒!”湷椿偏头看他,强颜道:“倒吓着你。”秋原道:“真真惊杀我了!好是将军洪福齐天,此番劫过,向后无灾!”

湷椿道:“此番多亏了你,否则我命休矣!”又道:“现又借你吉言,待我伤愈,当要拜谢你!”话音未落,秋原急忙跪倒在地。说道:“属下惶恐!将军此言折煞我了,向护周全,乃是本责所在!”湷椿叫他起身,道:“无论如何,还是多谢你救命之恩。此战过后,将士如何?”秋原道:“此战伤亡惨,兵力不足前。”湷椿腮边落泪,双目渐失神光。

秋原急道:“将军莫要伤神。”湷椿道:“怪我无能,连累千军!”秋原道:“将军此言,听来无理。”湷椿道:“你话怎说?”秋原道:“是那贼军下作,不遵规矩暗箭伤人才至于此。”湷椿道:“秋原此言差矣。两军对阵,胜负在将不在兵。话说尽了,阵前又有甚么规矩?历朝兴起战骨尽,古来胜将成王侯!”又道:“敌我兵力约数如何?”秋原闻言语塞,愁他难受打击。

湷椿看在眼里,心有知数。说道:“秋原无需忧虑,实说就是。”秋原目光闪躲,顿道:“此番敌伤浅,约有六七千。我军伤亡重,只剩两千数。”湷椿望顶哀叹,道:“与我所想不差。我军兵力本就不足,此番分拨对抗,各有八千。先皇未伊时,以少胜多是常事。话说尽,还是我无能,连累军中弟兄。”秋原听他自责,于心不忍。转话锋道:“有事与将军知晓。”湷椿道:“有事但说。”

秋原道:“我军伤重,难守久时。我想回国请援,不知将军何意?”湷椿道:“你我心意相合。若不请援,关破城危,唇亡齿寒!”又道:“此事不需你回,我另派人回国。”说罢,叫传令官来前吩咐相关事宜暂且不提。

转眼又过两日。秋原整日陪湷椿左右,精心照料之下,伤有好转。秋原之心,湷椿尽入眼底。道:“连日累你在此,不得好眠。”秋原道:“将军言重。这两日对谈军事,受益匪浅。”湷椿道:“秋原伶俐,假以时日,定可为万军之领!”秋原最怕夸赞,羞脸道:“将军莫说笑哩。”正欲说话,忽听帐外脚步急促。二人相视,心知不妙。湷椿道:“出去瞧瞧。”秋原点头作应,忙起身挑帘出账。关内将士来往匆匆,只见那一个个;肩抗截木出营中,手提油罐上关楼。对抬巨石脚印深,马踏黄土激扬尘。秋原瞧见夏耒也担木桩,上前接过道:“发生何事?”

夏耒道:“敌军来犯,整戈待战!”秋原见周遭残兵,哀叹不已。说有两千兵,能战者,不过半数。夏耒道:“你力战在前,又连日守候将军未得好睡。还是伴将军左右,守关之事我们来做!”秋原道:“说那里话?敌军已将至关前,我岂能安坐?”说罢,扛起木桩上隘口去。夏耒知劝无用,也提油罐随跟。

高楼视阔,看敌军杀来,真个惊心!赫赫来袭索命军,强攻赤水只念擒。炼狱小鬼气势浅,幽冥魔罗不觉寒。关内能战寥寥兵,如何出战门前迎?唯有闭门捍死守,只想今时不想明。苟辛军几兄弟心知仓军伤惨,此役带全攻城之器,发誓三日内攻下赤水关!

仓军加固城门,隘口之上满是守城之器。众将士或持弓箭、或执木叉,有滚木口、有落石处,整戈待敌,背水一战!敌军攻城战车轰隆开来,掩车之兵各个身穿重甲,手持盾牌。有报传近至百步,下令开战。仓军挽弓搭箭,射向敌军。真好数!箭去无声迅雷疾,漫天寒光似大雨。麦芒不及半分色,刺猬不堪其数多。只这般,漫天箭雨,落在重甲之中也如以卵击石。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无不透风的墙,无难避全的盾。猛攻之下,也死数十。只敌军势大,见前军阵亡,后军接起。又来箭矢,多弹重甲插地。几波攻势之下,战车抵触关门。轻甲上阵之兵,架云梯搭在城墙。他一个个;上梯犹如蜂吸蜜,疯狂好似蝗过田。仓军见登高,忙使木叉推离云梯。云梯掼地,数十人血肉模糊,脑浆迸裂!

前军栽倒,后军接力,如此循环往复。日夜交替,又见新光。人死一批又一批,攻城之势仍无衰减之状。战车撞门,声声入耳,听来进心。每落木屑在地,好如心中滴血。城门满目疮痍,横梁也渐生裂隙。架架云梯仍搭城墙,仓军自上而下,滚落木桩巨石。那些个攻城之兵;脑袋砸入肚中,脑浆开花迸裂!方才两日不过,城墙已满是鲜红。

辛兵见难攻,也挽弓射箭。漫天箭雨之下,中身无别无差。仓军正举手投石,遭箭矢贯穿胸膛。手中不稳,将身后士兵砸的筋骨尽断。排排中箭倒地,排排重新顶起。仓军见状忙架盾牌,前排抵挡箭雨,后排趁隙投石。此法虽好,却也难挡久时。木桩石块有用尽之时,仓军只得去推云梯。敌军箭矢阵阵来袭,仓军将士如刺猬般倒地。

秋原颇有武艺,提枪奔波挡箭。不过两时,渐露疲态。身旁士兵轮番倒地,眼见于此却无能无力。秋原叹自己无能。有甚本领如何?绝世武艺如何?军争之下,尽是亡魂!推搡云梯稍有不慎,教敌军冲上城墙。仓军不及拔剑者,如同待宰羔羊。秋原忙弃枪提刀,冲杀而去,将头波敌兵斩杀。可只赖一人,终难长久。

多个垛口失守,敌兵如狼进羊群,提刀砍杀。与时城门被破,敌军如决堤洪水,涌入关中。守城之将,纷纷自楼梯滑下,提刀与敌兵杀作一团。秋原仗有武艺傍身,提刀冲阵,如入无人之境。伤兵残将见城门失守,也挣扎起身。纵不能提刀杀敌,也作人墙抵挡。较敌军之众,数百人如蚁入溪河,瞬无踪影!

辛军三位副将跨马杀来,秋原见状,也上马迎战。好杀!那里是为兄报仇三副将,这边是死守关隘无阶兵。天悟野心下死手,天云恨牙不留情。天幕随往拼全力,誓为将军雪声名。秋原守关尽心力,咬牙切齿奋力行。以一敌三浑不怕,此战为国垫础基。身后仓军手脚飞乱,无数肉块散落。霎时间,血雾弥漫,腥味扑鼻。真个是;白骨如林尸如山,马革裹尸再难还。血雾凝珠滴落雨,愁云哀绝何从余?

四人混战有百合。秋原保国心诚,犹如神助,连斩天悟、天云,二人落马!又战十合,秋原渐有疲累,天幕却越战越勇。秋原一个不防,教天幕斩下右臂。秋原右手攥刀落地,忙掉转马头,朝后方逃去。途中教天幕飞刀斩断马腿,秋原沉重掼地。不及伤痛,又起身奔逃。忽来箭矢射中秋原小腿,因失重,扑通跪倒在地。

耳听呼啸声起,急回头观瞧。见三支箭矢飞来,秋原忙捡刀抵挡。左右各打去一支,就地打滚躲过一支。未停留时,又是三支射来。秋原难应此刻。千钧之际,飞来一人扑在秋原身前抵挡。三箭贯穿胸膛,箭头刺破秋原血皮。秋原聚精细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夏耒!秋原却不曾想此,一时气血上涌,浑身抖颤。

夏耒口喷鲜血,贯穿之处血如泉涌,还强念声快逃。秋原泪如雨注,眼爆血丝。叫:“却不该为我作挡!”夏耒道:“我只堪守门,不比你骁勇能战。以命相换,怎不值得?”秋原道:“众生平等,分甚么高低?”夏耒道:“初见天真,现无青涩。想前时,观现在,刮目相看矣!”秋原看他血不停流,忙道:“切莫多言,我带你去治。”夏耒道:“我命不久矣,莫费力。……”话未说尽,断气亡魂!

天幕见状,被情谊所感。喝令左右,转杀他人。想前时,观现在,秋原悲痛不已。当即发狠,提刀起身,朝天幕冲去。天幕下马迎战,也单臂相对。好杀!一个向死而生心发狠,一个决计攻城念人情。秋原挥刀疾如电,天幕架剪稳如山。这边独臂渗血不及痛,那里双手让单对公平。挥刀如电声如雷,架剪如山身如栾。终是单臂下风落,命不该绝援兵联。秋原单刀脱手,被踹翻在地。天幕虽敬他勇猛,却终为对立之势。这厢举剪下落,危难之际,飞来长枪打落金蛟剪。

毕竟不知向后如何交战,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