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暖，日头渐高，按道理来说，屋内也应该带着几分燥热。可因为常年四季关着木门的缘故，此时内堂里一片幽暗与寒冷，仍带着秋冬蕴积的凉意。

随着众人的一阵沉默，屋内又凉了几分，一股紧张压抑的气氛彻底笼罩了整个房间。所有人都清楚，富贵赌坊的这位掌柜是个人物，如果少年不想死在这里，那么此时低头求饶，便是他最后的机会。

“你来这么久，竟然还不曾问得你姓名。”王掌柜再度站起身来，眯了眯眼，走上前来，手中的两个铁球哐当作响，眼睛带着笑意看着这少年。

这是一个信号，更是一个台阶。或许只需要方皓低个头，介绍一下自己的姓名，这位王掌柜便能顺理成章，结交一番。

“此时再攀交情已经是无用，”方皓摇了摇头，用手指了指那对在刀刃之下的父子，凛然无惧道，“请掌柜指条明路，今天我想带走这两个人。”

王掌柜嘿嘿一笑，对少年的兴致也高了些许，这样的少年足够吸引人，足够有魅力，这份魅力并不是来自美丽的皮囊。

他轻笑一声，说道：“看上去你也不姓陈啊。”

“自然。”方皓淡淡道。

王掌柜用手一指少年身后的粉衣女子，察觉到那女子稍显拘谨的模样，倒是颇有些姿色，他眼眸也微微亮了几分，再度问道：“那她是你的什么人？相好还是小妾？”

“都不是。”方皓摇了摇头，直截了当答道。

这番回答倒是有些出乎王掌柜的预料，在他看来，少年重情义，美人配英雄。可看着方皓不似作伪的表情，他微微蹙眉，说道：“莫说三百两银子，便是只一百五十两银子，也足够买几位貌美的丫鬟侍女了。你就不心疼?”

方皓沉默，没有答话。

没有答话，那就是他认为这个问题不需要回答。

或许是对少年仍抱有做兄弟的渺茫希望，王掌柜嘿嘿一笑，提议道：“你还差一百五十两银子，不如和我赌上一把。或者说，你可以试着动手一番，杀出一条血路来？”

方皓看了一眼这密闭而幽暗的环境，又看了看那些长相凶悍的手下，想着他们提着的长刀，很快就否定了这一想法。他并不惧怕动手，可也知道，很多事并非是单纯靠武力就能解决的。

他纵然可以杀出一条血路来，可不见得能带着那三人安然离开。既然动武不能解决，那便不如不要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