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拱手颤巍巍说道:“怕是怕,不过二位姑娘是小生的恩人,小生想明白了此节,便不再害怕了。”
翠竹端详了一阵,见男子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才认出他来,当即莞尔一笑说道:“原来是你。”
男子拱手回道:“正是小生。”
翠竹又问道:“你不去安葬了你爹,却如何又到街上?”
男子说道:“小生拿了恩人好些银两,托阿舅帮忙张罗父亲的丧事,正要往街上采买寿材寿衣,冥钱纸人,却见二位恩人横遭一个道士和官府为难。俗话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小生好生着急,但又无一招半式傍身。正焦急时,又见道人伤了这位恩人,情急之下,于棺材铺里随手抓了一把石灰便冲上前去。幸好老天有眼,让我一把弄瞎了那道士,方才救得二位恩人出来。”
翠竹点了点头笑道:“我姐姐可是赤练蛇妖,你当真不怕?”
男子一怔,说道:“即便二位恩人是妖那又如何?我怕妖,妖却不曾害我,我不怕人,人却使我遍体鳞伤。二位恩人虽是妖,但也一定是好妖。纵使将我一口吞了,我也绝无半句怨言。”
翠竹抿嘴一笑说道:“你这人身子骨弱是弱了些,但是胆子却不小。说起话来挺有意思,左一句恩人,右一句恩人的。既然你救了我们,也算是我和姐姐的恩人,如此便一笔勾销了。我叫翠竹,我姐姐叫戚红娘,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答道:“我叫白世卿。”
翠竹默念了男子的名字说道:“白公子,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劳烦你采些草药来与我姐姐疗伤。”
白世卿忙拱手说道:“这是自然。白某但有用处,便觉心安些。”
翠竹于是告知了白世卿几样草药,白世卿当即便去料理。
虽说他是一介文弱书生,但平日里跟随他父亲白劳也上得山,采药贩卖换些银两贴补家用,因此对草药倒也不至于太过生疏。
到得傍晚时分,才灰头土脸的回到茅草屋中将几番草药奉上。
翠竹见他如此卖力,身上又添几处伤口,定是为了采摘草药而攀爬悬崖峭壁之故。心下甚为感动,趁他不备,探掌隔空轻轻朝他身上送了一口真气。
白世卿只觉身上一股暖流汹涌而至,登觉神清气爽,身上也不觉如何疼痛疲惫了。
他不知是翠竹发力助他的缘故,只道是一时身体异样。
翠竹要与红娘换药,白世卿告辞说道:“姑娘们且在茅屋中养伤,待白某料理了爹爹丧事,再来探望二位。”
说罢便出了茅草屋,凝目四望,见茅草屋边挨着一担柴火,心中有了计较,抓起一把泥土摸黑了脸,背起柴火就往城里走去。
回到城中,已是皓月当空。
白世卿见官府的人还在街上吆五喝六,四下敲门盘查。
他心下着慌,背着柴火,一步一步挨到老舅家中。
打开小院木门,院中漆黑一片,只有月华洒下,一片昏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