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总，你先同意了再说啊。”陈晓妍在后面喊着。

张超群回到家中还颇为失落，张夫人戴媛看他落寞的样子，知道陈霞走了，就问采购经理谁来干？张超群就说了陈晓妍晚上的要求，张夫人火起，从陈晓妍骂到陈霞和沙凤仪，张超群更是心烦，让老婆打住，谁知张夫人话题一转说，既然陈霞移民，我们也要考虑移民，我们可以去美国。

张超群摆摆手说，”好好的为什么移民？“

戴媛提醒说，”现在这样搞下去，保不齐哪一天就查到你头上，咱们也早做准备。“

张超群嘴上哼了一声说我怕什么，心里却在想，这个女人只知道享受，出国旅游几次，住着酒店吃着大餐，每天游玩购物，以为国外就是天堂？张超群永远不会忘记在德国打工失业甚至挨饿的那段时间，身份的焦虑和精神的压抑，他可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

当初回国后还是赶上了好机会，特别是刚到柏格森的那段时间，事业金钱女人简直扑面而来，让自己都挑花了眼。可惜啊，到现在陈霞的状态还是那么好，自己的老婆却越看越俗气了，如果当年是陈霞跟了自己，现在又会怎样？又想到了陈晓妍，不禁厌恶上头，以前真是昏了头，怎么会看上这个女人的，现在像个牛皮糖甩也甩不掉，如此不堪。张超群思前想后，基于目前的形势，在采购经理这件事上绝不能满足陈晓妍的要求。

就在张超群在家沉思的时候，叶同正在和方志斌洗脚。中午等苏睦舟和王伊走后，大家都放松下来，因为是三天展会的最后一天了，从下午两点开始各路展商基本进入了撤退状态。按照约定，方志斌三点过来接叶同先去了他的办公室，武汉中汇在对面汉阳区的一栋写字楼的底层，进去是门面，里面做了个夹层挑高的二楼做办公，前后大概两个三百平方。

方志斌领着叶同先在下面转了一圈，然后上楼进了他的办公室，叶同眼前豁然一亮，一个古装美女正在沏茶。见叶同进来连忙起身，伸出手来自我介绍说，“叶总好，我叫杨慧。”叶同赶紧伸出手去握住对方那柔若无骨的纤掌，“幸会，久闻大名。”叶同见杨慧一身休闲唐装，长发挽髻插着玉簪，腕上一只玉镯温润有光。

尽管是第一次见面，叶同早就从柏格森销售那里听说过杨慧的传奇。传说她是方志斌的初恋情人，结果后来东渡日本嫁了个老头，生了女儿后离婚又回到中国，方志斌在苦苦等待八年后终于修成正果，两人结婚后至今还没有孩子。杨慧干练泼辣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中汇公司的业务以武汉为中心辐射到周围几个市，有大型国企和外企，有些客户方志斌搞不定的，往往最后是杨慧出马拿下。

杨慧指着叶同对方志斌说，“都说柏格森新来了两位帅气的老总，苏总、叶总都是一表人才。苏总没见过，今天一见叶总果然名不虚传啊，真是个大帅哥啊。”

叶同赶忙说道不敢不敢，大家寒暄坐下。杨慧说，不知道叶总喜欢什么茶，她先泡了老树普洱，叶总如果不喜欢茶，我们也可以泡咖啡。叶同不懂茶，不过看面前的小盅里茶色清亮入口幽香，于是称赞道好茶好茶。

方志斌就说，杨慧喜欢古风佛教和茶道，有的时候和客户领导可以坐而论道大半天，别人就没那本事。杨慧说我们在汉口和武昌都开了茶馆，一楼喝茶卖茶，二楼给朋友客户棋牌麻将，纯粹是兴趣好玩。今天第一次见面不敢带叶总去，下回我们就去那边喝茶。

三个人于是坐着闲聊了一会儿业务，叶同发现这夫妻二人看似散漫休闲实则极为精明，和几大合作外企关系密切，对自己手上的客户看得很紧，下面的人管理严明，难怪中汇公司的实力可以如此雄厚。看时候不早，方志斌就提议先动身去看中汇的另一处仓储区域，然后去饭店和方慧会合吃完饭。

中汇公司的仓库靠近城郊一块物流区域，方志斌租下了其中一个大概两三千平，叶同见仓库的后半部高高的货架上堆满了柏格森、法纳、美盛的公司的产品和配件，前面的四分之一位置隔开作为简单的加工安装区域。走过多家经销商的仓库后，叶同认为中汇的库存目前是他看到做得是最好的。

晚餐回到城中，还是方志斌杨慧夫妇二人作陪，开了一瓶红酒三人边吃边聊。方志斌说中汇最早是从工厂辞职后出来开了家门市部，然后开始代理施蒙特、法纳的简单的产品，2003年杨慧从日本回来二人结婚。2005年开始经从法纳去了柏格森的梁志刚介绍，集中做柏格森的代理，公司才上了规模。杨慧就插话说，前面几年一直还不错的，这两年开始生意不好做了，感觉柏格森内部也在变了。叶同心想，估计以前是梁志刚的关系为主，梁走了以后这两人失去了靠山。

叶同就问起区域销售的支持如何，杨慧快人快语地说，大区经理肖占江为人不错，就是人在南京，主要精力也放在江苏和安徽两地。武汉这边的销售主管李飞，这个家伙心思太多，以前梁志刚在的时候还有人管着，和中汇也会配合，现在完全彻底放飞自我了，肖占江也管不住他。

叶同明白，其他的几个销售主要是固定的工厂客户或区域直销，李飞是大项目销售所以和经销代理的合作比较关键。叶同想中投行项目肯定还是目前的焦点，他也清楚苏睦舟昨天还特意去了项目现场，但是他手上的信息并不多，所以叶同要等着方志斌开启这个话题。

吃完饭杨慧先回家，方志斌说和叶同去按摩放松一下，叶同说桑拿就不洗了，就去洗个脚吧。饭店旁边就有一家，方志斌也是熟客，等老板安排好后，叶同一边享受着脚底传来的敲击，一边听方志斌娓娓道来。

方志斌说，据业内朋友传这次中投行项目的三家系统供应商里美盛和法纳的合同都敲定了，好像只有柏格森还没签。叶同想起本周二例会上的话题，就搪塞说我们也快了，那是标准合同嘛。方志斌说，八月底的招标其实只是业主定个框架，具体的合同条款还要和总包方谈，美盛法纳两家之前和总包方包括顾问监理都磨了一年多，柏格森是差不多最后才杀进去的，说不定要放很多血啊。叶同就问为什么？

方志斌说，“柏格森目前大多都是做标准产品配套销售，历史上也没操作过大项目，这里面的成本不一定能算得清楚，就算我知道你们的利润高，但是这个里面的水深啊。”方志斌接着说，“我知道这个项目是李飞这小子架着张总在做，可是BJ李坤的天合科技就是个皮包公司，去运作这么大的项目，最后还是要靠柏格森去撑着。李飞胆子大，以为搞定张总就搞定一切，他不知道这么大的项目从前期布局到后期实施需要投入多少资源。”

叶同就接话说，“这个项目柏格森也会是团队支持，从技术到生产和后期安装服务。”

方志斌笑了笑就说，“叶总今天我就直说了，你和苏总都刚来不久，柏格森中国过去10年差不多就是张超群的天下。也不瞒您，中汇和您的前任梁总关系好点，张超群也给梁志刚点面子，我们得到一些照顾，但是你们公司里面哪个菩萨我们都得拜。”

“订单执行部的陈晓妍，那是张超群以前的大秘，现在管着发货，逢年过节的礼物肯定少不了的，地区的销售是你的部下我家就不多说了，就是李飞那小子和我们关系不咋地，还时不时让我去处理一些客户或领导费用，还有售后服务人员的现场劳务费等等，我也明白哪个公司都一样，就是多少的问题。”看叶同没吱声，方志斌继续说，“今天和叶总就是表个态，苏总那里我不知道，但是叶总如果你能传话的也一样，今天你也看到我们的实力，这个中投行的项目我们中汇可以随时给你们助力。”

叶同听他这么说，觉得方志斌是个很拎得清的人，于是就表态说，“谢谢方总的坦诚。如果如你所说这个项目复杂需要助力的话，方总这边一定会是我们优先考虑的合作伙伴。”

叶同这时发现自己刚才一直静音手机忽然亮了，一条短信过来是刘璐璐的，“你在哪儿？我想你了。”叶同想起来自己已经有快两个星期没见过刘璐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