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连续第二年中国区没能完成预算计划了，我们不知道你们团队在干什么？管理层在干什么？你们的顶峰计划还可信吗？“兰迪连声质问着。

石麦柯自然是一声不吭，苏睦舟先解释说最终的数字是符合年中预测的，也是去年八月份汇报的”顶峰计划“的基数。接着他调出了让夏寒准备的幻灯片，展示了产品在种类数量上的变化，以及客户的业务构成分析，苏睦舟的结论是柏格森今年约8%的销售增长，带来了超过10%的市场份额的增长，因为面对一些国内客户的的中端需求，柏格森的产品单价降低，当然由于材料成本的下降和规模效应，利润应该还是维持在较好的水平。苏睦舟补充说，虽然没有最终的财务数字，相信去年的公司盈利应该是历史最佳。

看着齐格勒和汉斯好像有些点头同意，兰迪继续发难说，“我们现在不讨论底线盈利的事，这是一个综合效应，我们主要关心业务增长，增长！中国的GDP增长都有10%了，你们什么也不干也能有这么多的增长。”

苏睦舟又调出宏观数据图又做了一一回应，兰迪依旧火力十足，说我知道你们最后还有货没有发掉，还有很多库存，这些都是管理缺失的信号。苏睦舟扫了一眼，见旁边的石麦柯还没接话，心想是否要展示准备的那张存货分析图，如果展示出来话，也许能转移些压力，但也许被认为是故意转移视线。

对于对方这种一味挑战的询问，你如果不回答好像默认对方说得对或是你一无所知，你准备好了回答也被认为是狡辩。但是这个报告其实已经发给所有参会者了，所以苏睦舟没有动幻灯片而是直接说了存货的情况，那就是除去中投行因为货款和工期问题延迟发货，整体库存水平是低于上个月和去年同期水平，特别是三个月以上的老库存下降明显，标准品库存为零。

果然，兰迪和多恩两人都转向石麦柯，质问为什么标准品库存为零，你们保证的三天最低库存量呢？石麦柯连忙解释说供应链在月底前出了点小差错，导致连接板部件未供上，这几天加班加点，本周末可以保证恢复成品存货水平。

兰迪又追问供应链为什么会出差错，石麦柯说由于相关的采购人员离职而新的采购经理还不熟悉新业务导致物料补充不及时，苏睦舟心想这口锅看来是要新来的林宝贤背了。会议那头兰迪和齐格勒多恩小声用德语嘀咕了几句，齐格勒就对着这边说，他的中国行程不变，下周12号过来然后参加15号的中国区年会，但是在这之前多恩会带一个小组明天出发，抵达中国全面审计中国区的业务运营流程，从采购生产到销售发货，最终形成改善行动，待会儿这场会议结束后让苏睦舟和石麦柯留下和多恩对接，多恩跟着说提纲和日程马上会发给二人讨论。

因为杨淑华已经提前告诉苏睦舟董事会上的这一决定，所以他没有吃惊，看看旁边的石麦柯也是明显提前得知了这一消息，等柏格森兄弟和齐格勒离开后，二人便和多恩讨论具体的参与人员和日程安排。

会议结束回到办公室过了五点半，苏睦舟见李琴和夏寒已经下班，只有王芊芊还在座位上，就招呼了一声进了自己的房门，放下电脑复盘刚才开会的情景。

杨淑华告诉他汉斯和兰迪兄弟俩随着公司发展战略方向分歧越来越大，矛盾也越来越深，董事会上总部的老臣们也要开始各自站队，CEO卡尔.齐格勒现在是骑墙派，德国的保守派多所以兰迪的支持者也多，美国是汉斯的追随者多，特别是总裁戴维.墨菲更是汉斯的铁杆。去年11月的预算会议上墨菲和兰迪吵了一架，完事后兰迪让多恩成立了一个“卓越运营特别行动小组”，在感恩节后飞到美国芝加哥总部及两个工厂折腾了一个星期，回来整理了七大类上百条责令墨菲整改，现在两人正斗着呢。这个多恩是兰迪妻子家族的人，上回中国工业博览会来中国回去就说了一堆坏话，杨淑华让苏睦舟这回还是要小心对待。

苏睦舟正在沉思之际，听到敲门声后看到站在门口的王芊芊就让她进来。苏睦舟一边签属着她递过来的一些文件，看到对面的小丫头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就随口问道，“Audrey你找我有事？”王芊芊瞪着大眼睛看着苏睦舟，正有些犹豫之际，苏睦舟示意让她坐下说，”现在下班了也没啥人会过来，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王芊芊舒了口气，说，“苏总您上回让我不要受张博士事情的影响，好好工作，我听进去了，这段时间也是一直在继续学习，不过……好像觉得自己没什么进步了。”

苏睦舟问，“你是觉得现在的工作完全没有挑战了？”

王芊芊说，“就是想多学习一点新的东西。”

苏睦舟想了想，这个小丫头的智商高、领悟力强，工作的确做得不错，几乎没有差错，就说，“Audery，你虽然毕业不久，但能力很强，进步要远超同龄人，现在的工作确实对你来说简单了，你怎么想呢？”

王芊芊说，“苏总，希望你能给我多一些锻炼的机会。”

苏睦舟问，“你的留学申请差不多了吧，最多你也就再工作半年时间就要走了。”

王芊芊脸一红说，“还没敲定呢。常规申请差不多要春节后才能定。”

苏睦舟又问，“你读MBA以后希望是什么方向？”

王芊芊说，“就是没想好才希望能在公司多接触些业务和职能部门。”

苏睦舟哈哈一笑说，“公司里有些部门肯定也不会让你随便试的，财务、人事、生产这些现在也不归我管。”

王芊芊连忙说，“我也不想以后干这些。”

苏睦舟想了想说，“其实人事上每年春节后都要给各部门安排实习生，到时候也可以给你调岗，你回去想一想市场部、订单执行部、产品部和服务部这各部门你想好去哪儿，再和我说，好不好？”

王芊芊终于放下心来，说太好了，谢谢苏总，我考虑一下告诉您。

苏睦舟看着王芊芊走出去的背影，心想这个小姑娘倒是挺有想法的，底子好有灵气，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不过思绪立刻就被目前的局势给拉了回来，新的一年开始了，而柏格森这边，不管是总部还是中国区，高层都还处于动荡中，细想起来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去应对，只能一个月一个月地去拼业绩，同时等待两边的局势明朗，在此期间还要应对即将到来的CMO多恩的运营审计和销售年会，之后是春节假期，一季度本来就是销售淡季，想要快速出成绩更是困难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