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七章 完颜的计 下(1 / 2)绍兴十二年首页

赵楷听得心神大震!

完颜宗翰看似不经意间娓娓道来的,都是金国最上层最隐秘的权力争斗,这些都是局外人无法一窥的。他不明白完颜宗翰为什么对他说这些?带着巨大的好奇,赵楷认真听下去。

“后面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大金新皇帝后来撕掉了与宋国的盟约,悍然发兵入侵。而那个时候,我已经对这样的征战不上心了。”

“不上心?”

“对啊。第一次宋金交战,卖力的是他们匹脱水部的东路军,我来流水部的西路军干嘛了?我们在太原城下故意停滞了九个月。当然,不得不说,太原的宋军打得也好,有这个做遮掩,他们也挑不出我的毛病来。我就想看看没有我来流水部卖命在前,大金还是不是那个大金。结果,他们东路军打不过你们那个李纲,最多也就是能勒索点金银回来。

要灭宋,要征伐天下,还得我来流水部来。

九个月,已经是我能拖延的极限了,大金皇帝严令我南下出击。

这才有了后来的第二次开封之战。”

“封堵潼关的,也是你们西路军吧?”

完颜宗翰点点头。

这个人的确厉害,潼关一闭,大宋最能打的西军就无法救援东京了。

“开封城破,大宋投降,可是奖赏呢?大金皇帝说我因为在太原迟滞了九个月,功过相当,什么奖赏也没有,荒唐吧。而东路军却将整个中原,大宋最肥沃的地方划归帐下,公平么?

接着,他们步步紧逼,废掉了我来流水部在勃极烈大会的两个位子,使我在勃极烈大会孤掌难鸣,任何大的决策,我说什么都等于没说。我本是完颜家的半个主子,却眼睁睁看着自己沦落为一个奴才,是你,你甘心吗?”

又是一个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故事。赵楷明白了。

“等我把大金国所有的麻烦都解决掉后,我发现到最后,我自己居然成了大金的麻烦。”他嘿嘿嘿地怪笑。

“那一年冬天我去找你。”完颜宗翰幽幽地说。

赵楷想起了韩州城外与完颜宗翰的见面。

“我了解过你们赵宋历代宗室,除了开国的艺祖,其他的全无英雄气,你真的相信你那个十三弟和姐夫有胆子给大金皇帝写诬告信,要置自己的老父亲于死地?”

赵楷大吃一惊,他没想到那件事真正的始作俑者是完颜宗翰。

“你不能怪我,首先是他们自己又坏又蠢,才会被引诱做出那等丧尽天良猪狗不如的事来。当然,就是他们是十足的好人,我也会逼他们那么干,因为我只要我的棋局天衣无缝。”

赵楷强按住各种冲动,听他讲下去。

“我收到消息,大金皇帝因为喝酒中风,随时都会死,他要选储君,按照规矩,要成为储君,就要看军功和在勃极烈大会中的地位,如此,我还是那个当仁不让的不二人选,可我依然被排除在外,当然,这对于我来说,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大金皇帝想推举他的长子完颜宗磐,一个没有军功,从没有进过勃极烈大会的家伙,他凭什么?所以我要加快我的布局。

可我人在云中,远离金国中枢,韩州作为你们降国宗室的安置地,我从云中突然跑到韩州,没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没有圣命,是不行的。于是我就炮制了所谓的谋逆案。”

“这种不在你辖区的谋反案子,你怎么就肯定大金皇帝会让你去处理,而不是交给其他人?”

“因为当初你们所有的人都是我抓的,我对你们最熟悉。而东路军元帅完颜宗望早在诬告信发出前一年就去世了,继任的,是他的弟弟,那家伙身体也不好,不愿意多管闲事,所以我笃定大金皇帝一定会将此事交给我处置,后来你知道我赌对了。”

“大金皇帝非得用了解赵宋宗室的臣子去办这件事吗?”赵楷质疑道,“我看他就是用一身边普通近臣也未尝不可。”

“你忘了你陪同我儿送往会宁府的那些名年轻女眷的事了吗?最初她们去浣洗院,后来就都被大金皇帝身边的人给抢回家了,有一些做了妾,有一些甚至成了正妻,你说把谋反这样的大事交给这些跟宋国女子有瓜葛的人去查,大金皇帝放心吗?”

“原来如此。”

“那三十多名女子,为什么我会设法让我的儿子设也马亲自押送?自古女子多喜欢吃醋,不要以为我们大金的嫔妃就不食人间烟火。如果是其他人押送,我担心这些女子到不了会宁府。后来我儿将她们送到了,可你也看到了。那些嫔妃根本就不会让这些年轻貌美的女子近得皇帝身边。所以,只能去浣衣院。”

不是没有道理。

“知道我为什么围困太原九个月没有进展之后,突然就拿下了太原?因为我想明白了,灭辽国后,匹脱水部很多人,包括大金皇帝,都迷上了辽国的酒,天天泡在酒坛里,那灭宋后,他们会不会迷上宋国的女人?所谓酒是穿肠毒药,色是挖骨钢刀。酒色之下,匹脱水部的人会做出什么事来,你看,为了拿回本应属于我的东西,我已经无所不用其极。”完颜宗翰自黑地笑了起来。

“这些事都是极其隐秘的,大帅为何要说与我听?”

完颜宗翰指了指彼此的心窝子,“因为我要与你结盟,非一个诚字不可。”

“结盟?”赵楷诧异道。

“对!如果只是贪图江南的金银,我有一王渊足矣,何必费那么多心机,将你放回?有银子的是江南,不是你!你到江南,在搜刮金银上,只会是负担,会碍手碍脚,譬如你和你的后宫,每年要吃掉多少额外的银子?

所以,如果不是有其他谋划,你想想,你对于我,是不是可有可无?你在江南如何如何,对于我,是天塌下来的大事吗?不是!值得我非得千里迢迢以身犯险,亲自跑这一趟吗?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