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贺和女鬼同时叫出声,楚贺瘫坐在地上,那女鬼仿佛看到了极为惊悚的一幕,那是无数的厉鬼发出凄惨的哀嚎,她隐约在其中看到了自己。
楚贺手里的短剑振动,似是要脱离。他刚要松手,就听见沈瑜制止道:
“不可!”
楚贺没问原因便立马又使劲握住,同时另一只手用力怕了一下短剑,急声骂道:“你疯了吗!”
“别松手,没这么简单,离了它我们可能要有危险了!”沈瑜扶起楚贺,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冷静地说到。
随后便牵着楚贺,在缩在一旁的女鬼的注视下,缓缓向牢狱方向走去。
越是靠近,她的脚步越是沉重,速度也愈来愈慢,一直到站在门前,沈瑜伸出手想要触碰,却又收了回来,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右手牵着楚贺,左手紧紧握成拳。
“沈姐姐……”楚贺有些疑惑,见沈瑜表情似有些痛苦,便轻声叫到。
“没事,”颤抖着长出一口气,沈瑜低头与楚贺对视,“妹妹,你说人能丑恶到何种地步呢?”
楚贺小脑袋一歪,大脑飞速运转,脑海中浮现出母亲说过的话,于是答道:“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罪大恶极!”
沈瑜的目光变得柔和,左手也随即推开了牢狱的铁门,她没有回头,依旧看着楚贺。
“操!”楚贺大骂一声,瞳孔收缩,大脑一时空白。手中的短剑听到这熟悉的语言,微微振动,似是倍感亲切。
见状,沈瑜也艰难地转头看向门后的世界,她凝视了许久,缓缓地合上了双眼,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流过脸颊。
只见一个个监牢之中都是女子,她们之中有看起来还是十几岁的少女,有二三十岁的女子,甚至还有八九岁大的小女孩。或是浑身满是血痕还吊着一口气,或是早已死透。
离得最近的那名女子早已死透,她只剩一只耳朵,另一边的耳朵似是被咬掉了一般,两腿之间还插着一根带有钉子的木棍。
再往前看,有些被咬烂双乳,有些已经被砸得整个人血肉模糊,还有些肠子内脏都显露在外。
甚至还能看到她们的双腿已经骨折,反方向弯曲九十度,明明应当说很丑,是啊,一点都不美,爱美的她们如果生前看到自己的身体,会是多么痛苦……
那些硬生生吊着一口气的女人也早已看不出相貌,她们被锁链吊起,双膝跪在地上,即使听到了开门声也没有动一下,神情呆滞得就和没有神智一般。
整个牢狱里没有一丝光亮,只有门口沈瑜提着的灯散发出一些温热,在这暗无天日的监牢里,这些人只有在被使用时才会拉出去见一见光明,由最初的痛苦到现在的麻木。
很难想象她们究竟受到了怎样非人的虐待,沈瑜再没忍住,蹲下身子抱头痛哭。
“为什么……为什么会坏到这种程度?为什么会坏到这种程度啊!为什么啊!
一点人性都没有吗?为什么该死的都死不了……”
楚贺不禁一阵胸闷,想要将此地的罪恶都砍个粉碎,他突然明白了母亲所说为何人既已死,却仍该受到无穷无尽的折磨。
于是低头看着短剑,那血光更盛,只几秒的时间外面本与黑衣人打斗的尸体便都化作了一滩脓水,楚贺的耳边也响起了哀嚎声。
他看到几个亡魂被收入剑中,反复被拔掉舌头,扔进油锅,剪断手指,一刀一刀割向他们,尹子歆留存在短剑中的灵魂法则和杀伐法则令他们的感官放大了数十倍,并且不死不灭,他们要在灵魂痛楚中永困于此。
楚贺心中与短剑默默沟通道:“还能再狠一点吗?”
而那些尚未死去的女子们在听到沈瑜的哭声后,都微微转动脑袋,见光芒中站着一名貌若仙子的少女正提灯痛哭,她们纷纷笑了,下一刻头颅便垂了下去,彻底失去了生气,就像强行吊着一口气希望看到有人来救她们,如今既然已经见到了,便也该离去了。
见到这一幕,大堂内缩在一旁的女鬼身形也逐渐消散,空洞的眼眶中也现出一对眼睛,她对着沈瑜深深鞠了一躬,轻道了一声“谢谢”,便归于天地之间,或许死前被挖掉了双眼吧,以至于化为厉鬼后也没有眼球。
“我一定会还你们个说法!一定会的!”沈瑜心中坚定地想到,但悲痛让她感到一阵晕眩,呼吸也变得不畅,她想起了临行前爹爹的话。
“离开沈府,便是真正的世界。”这个世界没有你想的那么美好,见得越多就越要妥协,因为你除了妥协,别无他法。你以为是陛下所创制度引得天下乱象,实际上来自于人内心深处那不加限制的罪恶才是乱象之源。
这件事就要说到昨日,沈瑜待楚贺回屋后便去见了沈无锋,本以为爹爹不会轻易让自己出城,要费好一番口舌才能取得他的允许,却没想到自己只是一提,沈无锋便点头应允了,只是嘱咐一定要照看好楚贺。
“为何要去李家祖地?”沈无锋负手而立,背对着沈瑜。
“女儿观市井流传对李家历史的整理似有隐瞒,唯有亲身前往其祖地一探究竟,才能看得明白。”
“在你眼中,陛下是大错特错的。”沈无锋哈哈大笑,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