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叹于这短短几个小时内发生的一切，甚至庆幸自己可以见到神话一般的场景。

我对赫尔说道：“你说你是为了保护海洋，我不知道你要以什么方式去保护，但是我扪心自问，我肯定给不了你什么实质性的帮助。所以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呢？”

赫尔看向我对我说道：“你想听实话吗？”

我：“当然！谁会想听假话呢？”

赫尔：“我怕我这样说，会有点太伤你了。”

“事实上任何人都无法给我实质性的帮助，我比人类更知道这个世界运行的法则，有些事情的结果是不可避免的。”

我：“你这是都看了什么书啊，咋还成了悲观注意者了？”

赫尔看向我对我说道：“这并不是悲观。”

我举个和你相关的例子吧，一场足以颠覆世界的研究，需要先拿出五十年时间来做调研，你明知道在你生命的期限之内不会有任何成果，甚至这项研究本身就是个笑话。那你认为，你做这件事有意义吗？”

我立即说道：“怎么没有？我在我有限的生命里为研究提供了数据，会有后继者继续我的研究的！子子孙孙无穷尽也！总有将问题攻克的那一天，历史也会记住每一个为科学做出奉献的人！”

“即使没有结果，历史也会记住那些敢为人先的试错者！”

赫尔笑了一声：“你说的对，我的这一生，便是在试错。”

我一头雾水的问道：“你这一生？你也有生老病死吗？”

赫尔：“地球都有消亡的一天，我为什么没有呢？”

我：“那是亿万年之后的事情了吧！”

赫尔：“人类会感到疲惫，会生病，需要休息，海洋也会受到创伤，也需要调理恢复。”

“人类的生命周期短，你们的恢复时间也相对短，大自然的生命更长，恢复的时间自然也就更长。”

“当海洋到了不得不花费几十上百年自我调节时，便是我的一个“生命周期”。”

我沉默了一会，开口道：“那你说你这一生便是在试错，是什么意思？”

赫尔笑道：“从书本里或别人口中了解到的，终究是片面的，你们不是有句话叫理论要与实践结合吗？我就是要切实的体验一次，才能真正搞明白人类在想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让朋友多多的，敌人少少的！”

“我想让他们爱护海洋，因而自发的保护海洋，而不是一有人伤害我，我就掀起海浪将他赶跑，或是干脆让大水冲垮他们的城市。”

“尽管现在我时常受到伤害，因为有些人类为了自己的利益，往往会不顾一切。”

“可是，我看书里说，人类为了在乎的人或事，是可以放弃利益的，或者以一种不伤害它们的方式谋取利益。”

赫尔望向海面，手里攥住一把细沙，不停的从指缝流下，然后再抓起一把，再次从手中流逝……

我劝道：“哎呀，放心好啦，社会在进步，人类的素质也在提高，离你所说的，人人都喜欢大海、爱护大海的时代不远了！”

我突然问道：“那对夫妇真正的女儿咋办？就是你现在的“父母”，他们真正的女儿。”

赫尔：“他们原本应该没有女儿了……我的出现能让他们高兴，这不好吗？”

我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我在思考，眼前的这个“女人”说了这么多，她的目的是什么呢？她说她想保护这片海，又说保护不了这片海。在我看来她的行为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我：“所以你到人类社会走一遭，也是为了体验一种活法，找到我本是为了让我帮你，我可以这样理解，对吗？”

赫尔脸色一变，看似有几分沮丧：“随你的便了！你们人类之间都没有绝对的理解，又怎么会因为简单的几句话就理解我呢？”

我忙解释道：“我只是……不太敢相信这般梦幻的事情会发生在我的身上，我只是普通人，不具备能帮你什么的价值……”

赫尔扭头看了我一眼，又回过头去看向大海说道：“不需要理由，我也不需要什么价值。”

“我只是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我想来看看。我也想和普通人一样，有朋友在身边分享自己的喜悦。”

“你所看到的我的“不平凡”，只不过是因为有拥有选择“起点”的权利。”

我愣了一下：“我明白了，从今以后我不会把你当成“异类”，只当你是一个平凡而优秀的人，当你是我的朋友！”

不知为何，当我也学着赫尔说出“朋友”这两字的时候，心里是极度不自在的，此前我对她充满了恐惧，可此刻我却有点不敢注视赫尔的眼睛了……

毕竟她说自己也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