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徐氏没料到她如此厚颜无耻，这丫头是不是傻，老夫人那嫌恶的样子，白眼恨不得翻上天了，她还觉得是疼她？

无可奈何，徐氏清了清嗓子，耍泼不是她的强项，老夫人自己的摊子还是自己收拾算了。

见徐氏被她逼得没话了，沈慈飞这才找准时机，弱弱地开口道“外祖母，舅母是不是还在怨慈飞？家宴那日没有看住尚敏，让她冲撞了三姑父。”

徐氏嘴皮子一抖，看着沈慈飞一脸不可置信，这说得哪跟哪？什么叫她怨她没看住人，这臭丫头不要胡言乱语好不好！

“慈飞！这话可不能乱说！”徐氏赶忙对着老夫人喊冤。

老夫人没接话，手里的菩提捻动得飞快，显然心情浮躁。

看了身边人一眼沈慈飞又接着道“那！大舅母这是何意？慈飞本就是来为前几日的事来赔罪的，大舅母莫不是心里还有怨恨？要怨就怨慈飞好了，不关其他人的事儿，大舅母刚主持家宴还没有经验，就算是置办的不好也没关系……”适当停嘴，看向徐氏的样子好不可怜。

听罢，老夫人眸光直接探向徐氏，带着深究，徐氏对上老夫人那锐利的目光顿时警铃大作！

要死啊！赔罪酒赔罪还提置办的规格干什么。真是个难缠的臭丫头！徐氏平复一瞬，只能干笑一声道“呵，慈飞，怎么会呢？你一定是看错了，我怎么会故意针对你呢？再说了你外祖母还在这儿呢！我哪敢啊？”

沈慈飞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她，这徐氏也是神经兮兮的，以前对她还算客气，现在是接手了管家权牛气起来了？她可只记得触了晋王妃的霉头，可不曾记得什么时候惹到了徐氏。

见徐氏没说几句便慌张起来，她也跟着半开玩笑道“噢？这样啊！那看来是慈飞错怪大舅母了！慈飞这就给您道歉。”说罢，沈慈飞就要起身。

“等等！”老夫人出言打断，推开了沈慈飞，目光炯炯直视着对面的儿媳，好像要把徐氏看穿，“慈飞，你刚刚说得是什么意思？什么置办？”

徐氏忙插嘴，对着沈慈飞使眼色“没有的事！娘，慈飞这是又记错了！是吧？慈飞！”

沈慈飞就跟装看不见似的，继续道“外祖母，是这样的……”一边又假装慢一步察觉到徐氏阴沉的脸色，瞬间住了嘴。

老夫人皱眉看着她，凶巴巴道“是什么？你快说！吞吞吐吐干什么？”微眯起眸子，扫了对面不安分的一眼，徐氏老实了。

沈慈飞心里雀跃，这就是同她作对的下场。

接着道，“前些天的家宴，外祖母只去到了清水阁，您喜静，便放我们去边上自己寻乐去了，只是后面慈飞注意到，今年的家宴与往年不同，我本欲要去芙蓉楼上面望景，结果被几个面生的嬷嬷拦下了，说我大着肚子还是不要上楼了，我只当是关心我，结果……”看了眼徐氏的脸色，漆如锅底也不为过，沈慈飞不管她，又道“结果过对面桥时，我发现芙蓉楼后面的没有修缮……”

后面的话不用她多言，老夫人自是明白徐氏干的好事儿，当即便恼火了，指着她怒骂道“你干什么吃的！公中的钱给你是让你花的，攒着干什么？给你钱都不知道花在哪？国公府那么大的家宴，我有没有说过你？该有的必须备上！哪怕是细枝末节！你可倒好！给我省下来了……那是让你随便省省的事儿嘛！”老夫人拍着手大叫不甘。

徐氏低下头不敢看她，新妇面子薄嘴还没耍利索，只能由着老夫人出气。

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老夫人从不敢要求她什么，怕她处处露怯，还让身边的言嬷嬷带着她管了几年账，言嬷嬷不必说，她的一言一行都是老夫人的授意，徐氏只管跟着学便是了，大户人家最在乎脸面，更何况来家宴的还有皇室宗亲捧场，她想着怎么着也得给办个风风光光？就是一不小心忘了提一嘴，万事具细！她就自作主张关了芙蓉楼后面。

那能是找几个婆子就能看着的事儿！芙蓉楼地方是没在中央但却是个八角阁楼，更有两面临桥对望，后面怎样，只要是登桥的人打眼细瞧就能明白……对家宴都不重视，也亏她这般信任徐氏。

老夫人算是彻底服了她了。

徐氏心里委屈，她这是给国公府省下开销呢，怎么就惹得婆母发这么大牢骚，言道“娘，这不当家不知道，一当家吓一跳，府里处处都要花钱，小到细枝末节，儿媳可谓是难熬，光一个家宴就要花掉府里一个院的开销，这属实是不值当……”

沈慈飞坐在一旁，听了只想发笑，省了也不是你的钱，又不敢贪，让你花你不花，那就等着找骂。

“……”老夫人默言。

沈慈飞见她还在气头上，抓紧起来添油加醋，对着老夫人又道“光是景没修缮也就算了，大舅母管理公中委实辛苦，但慈飞真是不得不多提一嘴，大舅母！”

徐氏见她还有话要说，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想制止但又忌惮着老夫人。

沈慈飞看了她一眼，斟酌道“大舅母，其实你可以多问问管事嬷嬷，大不了给她们些甜头，这些人经手宴席皆是老手，经验自然也就比你多得多，你可能不知道……清水阁往南的那条路是女眷那边的厅，往东才是男眷，但是西边的路是环路直通东、南，所以置办宴席时会提前封上，您没封上，有些新来的也不晓得，就觉着路能走……”

这会轮到徐氏哑然了，她做梦都没想到能捅出来这么大篓子，现在不用看也知道老夫人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那个尚家的小丫头就是从西边过去的吧。”老夫人经她这么一提醒，算是彻底理清了信儿，这几天她一直都在纳闷，男眷与女眷明明隔水相望，各玩各的，怎么让人钻了空子！究其根本原来在这！见徐氏缩着脖子不回话，老夫人对着她急促促吼了一声“说！”

徐氏抖了一激灵，知道纸里终究包不住火，应声道“的确如此，西厅一处少了一副茶具……”

“外祖母你别气！舅母她不是有意的，她只是太忙了，没顾得上……”沈慈飞赶忙给老夫人从背后顺了顺气。

“你不用替她说话！她纯粹就是图省事儿！”老夫人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对面的徐氏，末了叹了口气。

“左右能省多少银子？交给你置办个宴席，比葫芦画瓢你都不会！”老夫人说得那叫一个痛心疾首，更多的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痛的是徐氏为了省些银子，办的事不叫事儿，还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越看她是越不顺眼。

徐氏也是委屈得紧，抬头欲言，却见沈慈飞捂着嘴躲在老夫人身后，一脸得逞地看着她，她才猛然警醒，臭丫头！她存心的！亏她还方才还收敛了些，一想到这她就生气，可现在老夫人还在气头上，只能压制住火气。

面上不变，徐氏开始了发力，捻着帕子委屈道“儿媳自是知错了！是忘了提一嘴打点一下府里的下人，可儿媳也是不明白，谁家闺秀放着好好的大路不走，偏要去走那小路……莫非是早就知道消息？”言罢，一脸疑惑望向老夫人身后的沈慈飞。

沈慈飞也是无言以对，这徐氏抖机灵倒是挺有两把刷子，一边老夫人捏肩，一边弱弱道“外祖母，您是知道的，我家小姑子缠我缠的紧，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带过来的，刚一开宴她就跑没影了，小姑娘家家的什么心思也不会同我讲……”

老夫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一双眸子精光一闪，淡淡道“那就是尚家早得了信儿。”

沈慈飞不搭腔，垂下头去，看不清神色。

徐氏忙跟道“尚家也是没落了，恬不知耻的叫族中女子过来试试水？”

“呵！水的深浅尚且不知，就敢来试，也不怕有来无回！”老夫人轻蔑一笑，就没拿尚家当盘菜。

沈慈飞知道，这话是说给她听得。

“外祖母？”靠在老夫人肩头，沈慈飞试探性的叫着。

老夫人似是安慰，回应了她一句“放心！外祖母没有怨你，这我还是分得清的。”

沈慈飞作势从身后环抱住了她，老夫人轻拍她的手一下又一下，像是回到了她小时候。

过了一会儿，徐氏那不恰适宜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娘，我看时候也不早了，您该用膳了！”看了沈慈飞一眼，又满是歉意道“慈飞啊，舅母方才太激动了，你别往心里去哈！”

沈慈飞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她，惚得站起了身，看着两人道“出来的也有些时辰了，我就不多逗留了，家里还有孩子，外祖母改日慈飞再过来拜访！”

“嗯，正巧今晚的菜你也不爱吃，我就不多留你了。”老夫人回道。

点点头，又同徐氏道了别，沈慈飞转身便离开了正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