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卡莉娅被打断“参悟”，惊乍而起，迅速朝一旁看去，却只看到了一堵灰色、遍布酸液腐蚀痕迹和深青苔藓的石墙。

石板蚀刻的残痕与幽深的青苔宛如一只皮骨朽烂的尸鬼，边呻吟着，渴望地伸出骷髅的爪，要将她抓入凄惨的地狱。

更为可怕的是，卡莉娅其实并不能听出声音的来向，她只是误以为唤她的人在彼处，最后却发现那道直入脑海的声音其实无处不在，不知何方……

“你是谁？为什么和我说话？”

卡莉娅从没有想过巴比伦塔中有幽灵存在的可能，在空空荡荡无一物可以藏人的单人牢房中，她紧握住手里唯一的寸铁，退至墙角一边警惕地防范隐形的访客，一边考虑是不是早上拉尔给她送来的食材中含有致幻的成分。

“哼，大惊小怪。”

凭空出现的声音难辨男女，但那顿挫的声调中的烦躁与厌倦却自小小的牢房四角满溢而出，连受害受惊的卡莉娅听了，都不免有一种无根的负罪感，生怕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别、别装神弄鬼！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惊恐、慌恐、惶恐万分地嘶声力竭。若她还有几分可靠的理智，是万不可做出这样自毁前程的举措的，她的喉要为了剧团的演艺事业……真是荒唐，巴比伦塔哪里还有什么演艺事业，她是真的慌张失措了。

卡莉娅在津津有味地读着书店当红的恐怖小说时，从来不会想到自己将遇上同样的情形，若她泉下有知……不对，若她早知当初，一定不会再取笑那些一遇上魑魅魍魉就大惊失色的花瓶了。

“可笑。”

隔空传来的声音冷哼了一声，愈发地不平与不屑。说来奇怪，卡莉娅压根听不出一点他或她声音的特色，但就是以为那无形无踪的来者是一位白发苍苍的男士。

“我还以为在天空舞蹈的精灵是何方神圣，究竟给巴比伦的新典狱长灌了什么迷魂汤才随意地来回理应不可逾越的房门……就这样一个无力的弱女子，难怪他们对你的越狱毫不在意。你到底犯了什么天条，有资格和我们在这塔底同患难？”

“呃……”

卡莉娅总算在这凭空产生的声音听出了几分人味，掩耳盗铃地将青绿色的匕首藏在身后，矜持地说道：“刺杀皇帝……不对，摄政王……您看怎么样？”

“欠点意思。”

卡莉娅也不可能将起义军、守护圣剑、劣质魔剑、打伤左肩这些一股脑地倒出，假如对方是巴比伦塔哪个不服莱辛的部门派来诈她的，她若稍有不慎，不但是浪费了莱辛对她的回护，也会把自己再送入火坑。

卡莉娅只能硬着头皮再次问道：“你到底是谁？”

“亚当斯·乔治·都铎，离岸岛国卡米洛的剑圣，也是在与倪克斯的战役中斩兵十万的战犯头头！”

亚当斯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本来不想对你这个新来的多说什么，可你分明有一把千回百锻的魔剑，还有着巴比伦塔中罕见的自由，却只会抱着它睡觉？现在我知道了，你就是个空有运气的白痴！”

卡莉娅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巨大的羞耻感在捂住她的口舌，极力地不让她据理力争，说出“我其实在学习魔法”这种天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