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宴宁回神之际,就见喜儿的手在她眼前不停地晃着,声音也有些着急和不安,似是叫了多遍。
姐姐?她的玺儿也是这样叫她,她不想刘喜这般唤她,或许他该唤她姑娘更为合适。
但,刘喜毕竟是救命恩人,也不好苛求,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便随他去。
周宴宁不好意思地扯扯嘴角,算是表达自己走神的歉意。
她本想问问他手上的疤是如何得的,但转念一想,刘母的脸已被大火烧成那般,刘喜的手腕有个伤疤,也不足为奇。
此后半个月,喜儿送药时,周宴宁都只对他笑笑,再没说过一句,她怕喊喜儿两个字,听来就是她的玺儿。
刘喜也极少唤她姐姐,许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每次递药碗时,喜儿左手腕的疤,以及那三分相似的容貌都让周宴宁心头郁郁,瞧着瞧着就走了神。
养伤一月,刘家母子虽对周宴宁关心异常,却无其他异样。
喜儿唤她姐姐的时候,也自然许多,不再如最开始那般疏离。
渐渐地,一种别样的感情在这样一个山村院子里萌芽生根,似救赎,似感恩,更多的似亲人。
周宴宁也渐渐对这对奇怪的母子放松些警惕,跟刘母闲聊才知,自己是刘喜从门口捡回家的。
是谁把她放在那的,她不知,刘家母子也不知。
周宴宁能肯定的是,她不是自己来的。
因为刘母拿出了一件藏青色的大氅,这是男子的款式,上面赫然有着那枚特殊图案的扣子。
直到此时,周宴宁才确信,自己醒来时,记起扣子跟气息的事,不是她的幻觉。
那日,喜儿正欲进山打猎,离家没几步就遇见重伤昏迷的周宴宁,就裹着这件大氅,躺在雪地里。
身上积雪已厚厚一层,附近还有些不再那么明显的马蹄印。
想来,送她来的人应是离开的有些时间了。
周宴宁身上伤口业已被简单处理过,奇怪的是,对方就这样将她扔在了雪地里,大有听天由命的意味。
虽离家不远,但是这样的大雪天,主家若是不出门,周宴宁必死无疑。
周宴宁对这个救命恩人暗暗有些好奇,也有些生气,俗话说,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如今这般,算是哪样?
因着救命恩人的事毫无头绪,此事便不了了之。
时间一晃,整整三月,任他日暮晨曦,周宴宁都没踏出院门一步。
能感受到季节变化的,除了日渐单薄的衣衫,便是刘喜外出打猎时带回的东西。
除了猎物,便是从最开始的细嫩野菜,到野花,再到如今略显青涩的野果。
三个月相处,周宴宁终是对刘家母子卸下大半心防,却不敢告诉他们自己的真实身份。
只说自己也姓刘,名刘宁,因得罪权贵,才被追杀,流落至此。
刘家母子,不疑有他,待她一如既往的好。
在刘家母子的精心照顾下,周宴宁的伤也恢复得七七八八,她觉得是时候离开了。
“宁姑娘,还是多休息一段时间吧,你伤势未愈,就这样离开,我实在是不放心。”
当周宴宁再次向刘家母子辞行时,刘母眼含热泪,坚持挽留,让人无法拒绝。
“姑姑,我还有事要办,实在是不能多留。待外面事了,我定会回来看你们。”
无论周宴宁如何劝说,刘母仍是不答应,坚持要让她完全康复再走。
盛情难却,双方最终谈妥,再留三天。
也就是这三天,让周宴宁悔恨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