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门口，葱翠的杏树枝头上的杏果已是垂黄，杨金财像个年轻小伙子一样跳起来，揪下来几颗半熟的杏子，在衣服上蹭了蹭就咬在嘴里津津有味地嚼着。

“还是带点酸味的杏子好吃，熟透了就没嚼劲了！”

杨金财咬着杏子与梁主任一起进去杜家签订租田协议，杜雁来大略看了一下，便签了字。

杨金财又从他那辆破旧的银灰色面包车里提进来一堆营养品和鱼肉，说：“这营养品给杜叔补补身体，雁来妹子，这菜，今天就麻烦你做个东请梁主任吃顿饭。”

杜雁来接过鱼肉进去了厨房。

老杜扶着椅子慢慢地走着，杨金财连忙过去搀扶着讨好：

“杜叔，您这恢复得不错呢！”

“不用扶，我自己能走。”

“老杜哥，你们家若是招个赘婿可就好了啊！”梁主任说。

“唉！不能拖累我家姑娘了，等我好些能生活自理了，她就该回上海结婚了。”

梁主任抽着烟，说：“元芬不在了，您如今这般状况，还是得把雁来留下来，否则，您这女儿不是白养了吗！”

杨金财进去厨房，见杜雁来正用力地在砧板上砍鱼块。

“雁来妹子，鱼刺尖利，我来切。”

杨金财说着便过去接过杜雁来手里的刀，乘机摸了一把杜雁来的手，她连忙躲开。

“杨金财，你什么时候还我家的钱？”杜雁来冷漠地说。

“你看我们都在一个锅里搅饭吃了，还提什么钱！要不，我给你家做一辈子长工，田间的收入都给你，怎么样？”杨金财嘻笑地说。

杜雁来见他如此恬不知耻，嘀咕道：“几十岁的人了，这般无赖！”

“我今年三十六岁，本命年犯太岁，诸事不顺，你缓我两年，我一定还钱！”杨金财切着鱼块说。

……

塘下村一天比一天燥热，烂泥里的野花香消未半，犄角旮旯的虫蚁仍苟且人间。

村委办公室里一台电风扇卖力地摇晃着……

杜雁来将做好的一集动画片压缩打包发往公司邮箱，她放下耳机歇下来看着对面的卓樾，他正紧锁眉头专注地在网上收索各类养殖信息，时而拿起笔抄写记录……

现在的卓樾不再是杜雁来初见时那般细皮嫩肉，如今，他脸和手臂都渐成小麦色，额头上隐约可见的伤疤迎着窗户的白光看起来像个威严的包公。

这时，杨金财开着他那辆破旧的银灰色面包车从外面土路经过，颠簸得发出震裂的声响，杜雁来从窗口望见他又是往自家去的。

杜雁来转过头看着卓樾，邀请道：“卓书记，今天中午去我家吃饭吧！”

卓樾抬起头欣喜地看着杜雁来笑起来，脑海里又回想到杨志的告诫，连忙说：“不用了，我煮面吃挺方便，再说，我得赶紧把这些资料整理出来找农科院研究。”

杜雁来便独自走回家，门口停着那辆脏兮兮的破面包车，一进屋果然见到杨金财坐在堂前与她爸聊着，桌上放着一袋五花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