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婧走进御花园的假山后，和她碰面的却不是苏比努尔，而是另一位南疆男子。

那人同苏比努尔长得有几分像，许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

那人行了个南疆礼：“在下阿合奇，奉我阿卡之命将这份通关文牒交与你。”

东方婧接过通关文牒，展开看过便收起。

那人转身欲走，却听东方婧问：“你们今晚要做什么？”

“你还是不知道为好。”那人离去。

他说得确实没错。

她不能再让东方氏坐实叛国的罪名。

待东方婧再回乾坤殿时，千级玉阶上却是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领军的云晏被逼得步步后退，再看向从殿内走出的苏比努尔，血红的弯刀正抵在宝嬛的颈侧。

宝嬛手撑着后腰，神色凛然，却还是难禁抽搐的嘴角。

“子粲。”宝嬛含泪示意云晏。

云晏手握剑柄，剑刃发出微颤的泠泠声。

“不行！”云昉一把揪住云晏的衣襟，充血的眸闪着波光，“你要是敢乱来，我定要你给阿姐陪葬！”

“放肆！”

禁卫军退避两侧，元熙帝正拂袍登阶。

元熙帝睨了一眼云昉，“成何体统。”云昉忍怒松开手。

“陛下。”云晏俯身，示意元熙帝下旨。

元熙帝抬眸看向身怀六甲的宝嬛，“宝嬛，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吗？”

“儿臣不敢忘。”宝嬛闭目，脸上刻下两道清晰的泪痕。

“阿姐，不可以！”

“来人，将穆王带走。”几名士兵合力拖走云昉。

“苏比努尔！”

剑刃掷地，云晏缓步登阶，“我来换她。”

“比起公主，还是太子对你更有利。”距苏比努尔不过五步，云晏驻足。

“老十。”愠怒在元熙帝的眉间燃烧。

唇角上勾，露出一排血齿，苏比努尔抓着宝嬛的后颈登下台阶，向云晏走去。

宝嬛一手撑着后腰，一手托着腹部登下台阶。驸马扔下剑，阔步迎去。

“宝嬛。”驸马紧紧搂住宝嬛。

弯刀抵上云晏的喉处，苏比努尔对元熙帝说：“放我们离宫。”

元熙帝虚起眼，负手而立，“你还没有资格和朕谈条件。”

苏比努尔轻笑道：“看来这个太子也是可有可无啊。”刀上的血在颈侧肆无忌惮地抹开。

“陛下三思。”宝嬛走上前，迎来的却是元熙帝带着斥责的凝视。

驸马不忍，上前拉走宝嬛，“宝嬛，我先带你……”

“他是我弟弟。”被宝嬛的一句怔住，驸马的手滑落。

“他也是我弟弟。”驸马抿紧唇，声音低沉了不少，“你是我的妻，你腹中的也是我的孩子。”

驸马凝目宝嬛片刻，随即握住她的手，“先听我的，我定会还你一个安然无恙的弟弟。”

驸马将宝嬛扶上马车，宝嬛拉住驸马的手说：“你也要平安回来。”

驸马颔首离去。

苏比努尔抬颔注视元熙帝，“圣人多忘事，应是不记得我了。不过淑嫔这个封号，你应是不会忘的。”

元熙帝默然听着苏比努尔继续道：“今日是她的忌日。”

终于，苏比努尔的话撬开了元熙帝的唇：“你是她的什么人？”

“按你们中原话讲，她是我阿姐。”苏比努尔握紧刀柄，“当年你于南疆求娶阿姐时，对你们百般阻挠的人便是我。奈何阿姐对你的真心深信不疑，阿塔和阿娜故同意这门亲事，让阿姐不远千里嫁来你们中原。阿姐嫁来中原后，你却派人屠杀我们……”

苏比努尔哽咽住，“凭阿姐的身手想要刺杀你并不难，可阿姐下不了手……你还不明白吗？”

气息渐缓，“你将阿姐赐死想必不全是因为她刺杀你。”暗红的眼尾扬起，“其实你也在猜忌阿姐和她随行护卫之间恐怕隐藏着什么让你嫉妒的……”

“住口！”

苏比努尔的笑声愈加猖狂，抬首仰望破夜的一缕熹微，“阿恰，今日该让他……”声音消弭。

“将这些南疆人就地正法。”眉眼低沉，元熙帝振袖下旨。

刀刃逼近，云晏被迫昂首。

“谁敢！”云晏望去，是云昉和三驸马。

云昉持刀面朝禁卫军，“本王看谁敢伤太子！”

云晏怔怔地注视云昉。

“老七，你是要谋反吗？”元熙帝怒目瞪向云昉，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