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从梦境中惊醒来，万籁俱寂的中夜，除了帐外呼啸的风声。

黑暗中有光，闪耀着灵性的光。

发出光芒的竟是将军李牧留给自己的那方玺印，像是在传递某种信息，不，是信念。

李牧凝视着掌中的印玺，印钮那只跃跃欲起的辟邪兽此刻锋芒毕现而栩栩如生，淡金色的辉光让它显得荒率挺拔，隐约透着一股凛然正气。

寻常时，李牧就习惯将它摩挲于手中，或者坐在桌前看到它姿态如常而心中欣慰。它是师傅李牧的遗物，是自己的护身符，是北境权势的象征，承载着眼下众达六十多万男女老幼的命运……

李牧祈祷，愿这方印玺蕴含的精神辉煌不朽，北境的未来运势如虹。

“将军，怎么会是这样？”

周围的风景让吾尚瞠目结舌，卫士羊舌籍、战士廖荡和白羊族帅哥阿萨鲁也在揉着他们的眼睛。

纵横的峰峦光芒夺目，好像一座座都披着金色圣衣，相当阔大的山谷，几里地外浩荡的湖泊，湖中的蓝天白云和金色山峦的倒影，彰显出的庞大美学令人心生敬畏。

“怕了吗？”

“不怕！将军。大家在一起。”

“吾都尉说的没错！只是这金色的上还是生来第一次见到。”侍卫羊舌籍说着又痴迷地看向四周的奇异景象。

“怪事了！远处看这里黑白斑斓，让人心存畏惧，进来了反倒不怕了。”阿萨鲁说出了他的想法。

李牧知道已经身在迷宫之谷了，尽管眼下还不明白迷宫的确切内涵。

暗自压住了心头的震撼感，李牧从容吩咐忠诚的部下们：“走，我们向湖那边去。大家多加小心了！”

居延海，真的是个奇迹般的存在！

三千里弱水的尽头，居然是浩瀚无边的一片大湖，各种的水鸟，尤其是高贵美丽的天鹅，还有肉质肥美的鱼虾。

李牧让自己的心思去想之前的那场远征，好化解眼下的迷惑与兴奋。

这个时代的人口密度很小，偌大的居延海大草原，一大五小一共就栖息着六个部落，上下加一起也就万把人口出头而已。

游牧民族对木材的需求相对有限，生活用的燃料还以牛粪马粪为主，所以对环境尤其是森林的压力不大。大概他们也想着茂密的森林能生养更多的野兽，作为肉类和毛皮的补充。

月氏人兵将还是老办法，将被俘的男女老幼通通押解上路，全都带回到河西走廊内。

按照他们的经验，战败被迁徙的匈奴部落之众看到河西走廊的美丽山川要比之前生活的地方更为优越，基本不会特别抵触便改换门庭了。

看来，游牧民族就是这么个慕强心理特点，好像羌人除外，听说他们更为倔强地坚持自我，才没有像卢戎那样被强部月氏裹挟远徙，最终成了月氏王国的核心部落。

李牧还隐约意识到，陕北的戎狄、甘青宁的西戎之族和匈奴人其实在这个时代还是存在很大差异的，并不能笼统视为自己过去以为的游牧民族。

或许，本来的古代世界里，鄂尔多斯高原文化、陇原陇西文化、内蒙阴山文化，本来就是各有特色而独立发展的，只是到了后来才在霸主匈奴人的整合下趋于一体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