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氏人并没有接管和驻守那片居延泽绿洲。

李牧也很快想明白了：

月氏王并不觉得自己缺乏土地和牧场，毕竟河西走廊已经够为广阔的了，而且祁连山以南的青海湖地方也是月氏王国的地盘！

他需要的是人，好充实月氏联盟的力量，又特别忌惮匈奴人在居延泽的部落强大兴盛起来，能拔除了当然最佳！

那地方又离着河西走廊足够遥远，很容易得而复失，还不如主动放弃，别再那里耗费自家宝贵的人力军力。

大地在震颤，湖面波涛汹涌，狂风气势磅礴。

应该是地震，不像是幻境。

纵马飞上高岗，大地恢复如常，碧蓝色的湖泊平静如镜，庄严肃穆的七层祭台、巨大的雕碑和金人立像。

下马，免胄，拾阶而上，李牧和伙伴们为眼前矗立的非凡存在而震撼敬畏。

宛如来自远古的浅浮雕，神明、人类和形形色色的动物，栩栩如生，充满了奔放、自由和野性的气息。

雕碑的中央所在，两只有翼神兽在争夺一匹骏马。

左边的那尊兽身强壮，长长的蜥蜴般脖颈鳞甲清晰，面目似蛇非蛇可憎可畏；右边的虎躯鹰首，额顶上弯曲的独角，肌肉充满了张力，怒气勃勃向撕咬马鬃的对手在咆哮。

正上方，一辆战车上长发飘逸的女神，一手紧握金灿灿的权杖，另一手释放着银色的闪电条纹。神像周围是涡卷状的云纹，更高处清晰可见的日月与星辰图标。

整幅浮雕的象征意义极为明显，神明监临着大地，正义和邪恶的代表在争夺尘世间的主宰权。

两尊金人铜像也是对峙状态，彼此怒目而视。

体形略小的那尊面目狰狞，裸露的丑陋躯体遍布着神秘纹饰和符号，蜷曲的手爪中攥着个不知为何物的法器。

更大的那尊身披甲胄，胸前醒目的“卐”符，面部只露出如电的双目，天平和利剑，气势凛然不可侵犯。

压迫感袭身而至，李牧伏身膜拜，双手合十，做出最自然最本能的反应。

几个伙伴也纷纷效仿他们的将军，尽管并不明白双手合十礼仪的来历。

无可抗拒的力量，魂魄如遭吞噬一般不由自主，旋转的星辰，明灭的宇宙，缥缈的奇异之声。

终于定下神来了，李牧发现自己此刻似在浩荡无际的天空中飞翔，在波涛汹涌的海洋中载浮载沉，在坚实的大地上追寻着什么。

狂风大作，气势磅礴，面目狰狞的恶魔活生生拦在自己的前方。

恶意铺天盖地，震耳欲聋的咆哮骇人心魄，邪恶的眼神里满是自命不凡和贪婪无厌。

血肉在遭撕裂，痛彻骨髓，灵魂被妖气污染，狂暴欲裂。

狭路相逢，只有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