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县令即将升堂,内外人群如潮水般蜂拥而入,皆期盼能尽早进入,让县令审理自家的案子。
一时间,拥挤不堪,踩踏事件频发,场面混乱至极。众衙役手持水火棍冲进人群,棍风呼呼作响。直至有人受伤倒地,血流不止,人群方才逐渐平静下来。
当得知县令因公务繁忙今日仅审理三件案子时,众人再度喧闹起来。
深知县令作风的人们只能扼腕叹息,神情悲愤且绝望,眼神中仅存被抛弃后的无助。
如一个小贩,怒声大骂县令整日沉溺于烟花之地,全然不顾百姓死活。还说什么公务繁忙,定然是喝花酒、玩花活、寻欢作乐,以至于此刻直不起腰。见衙役举棍欲打,他赶忙钻出人群,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如李老汉,他家儿媳被一群恶霸肆意侮辱,最终惨死。儿子为讨回公道,也被那群恶霸活活打死。
李老汉悲愤交加,前往县衙告状,苦苦等待,左等右盼,儿子儿媳的尸体都停放了百日之久,县衙却毫无动静。
李老汉仰天悲呼:“苍天啊,你睁开眼看看吧!”结果一名衙役挥棍打来,正打在李老汉嘴上,打得他牙齿脱落,鲜血汩汩流淌。那衙役还骂骂咧咧地吼道:“县衙重地,禁止喧哗!”
有人出来搀扶李老汉,也被众衙役打倒在地,任由他们两人躺在地上。
“猴哥,你看这样殴打百姓的官府,能为民做主吗?!”朱重八已然对兰阳县衙丧失了任何信任,见多了官府的种种作为以及百姓受苦的情形,唯恐自己再多待片刻,就会忍不住冲上去与一众衙役厮打起来。
马山心有不甘地说道:“再等等看吧,我必须拿回家产,起码要把寻找我妹子的玉佩拿回来呀,要不然,你的媳妇可就没指望了!”
听到关乎自己媳妇的事,朱重八改变了主意,松开手中的钉耙,心中也或多或少生起了些许期望。
正堂之上,谢县令正襟危坐,实则哈欠连天,连拍的惊堂木都脱手弹飞。师爷弯腰赶忙捡起惊堂木扶住谢县令,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
记录主簿身形歪坐,拔笔弄毛,吹弹自乐。刑房管事瘫靠椅背,手指间骰子上下飞舞。两旁的衙役站得七扭八歪,“威武”之声参差不齐,水火棍更是杂乱无章,神形散漫。
堂下,原告张三和被告李四跪在地上行礼问安,瑟瑟发抖。张三状告李四偷了他的鸡,李四反告张三偷了自家鸡。
两人争吵激烈,谢县令则早已神游天外,正在回味昨日花楼酒宴上的美味和春色。
香怜姑娘柔骨翘臀、身滑似水,正含情脉脉地夹着一筷子香酥鸡肉送到他嘴边,轻声细语地劝着,听得谢县令魂都快丢了。
大声说道:“老爷今天不吃鸡,只吃鸭!”,说罢向前扑去,磕在大堂桌上,官帽都飞出去掉在地上。
堂间瞬间鸦雀无声,比惊堂木还好使,围观百姓全都看着县令,突然放声大笑。
师爷慌忙帮谢县令整理好衣冠。谢县令听着笑声甚是恼火,一拍惊堂木,大声呵斥:“不许笑!谁笑,谁就是偷鸡贼!抓起来吃板子!尤其是你们两个!”
张三李四本来还在偷笑,但见县太爷把气撒在他们身上,顿时从偷笑中变得惊愕,又使劲憋着笑,脸色通红,生怕自己先笑出声来,被县令的荒唐说辞判了罪。
众百姓哄堂大笑中有的摇头,有的叹息,有的悲愤,神情各异。
朱重八叹息摇头,暗道果然如此。
马山低头无语,心中纠结不已,暗叹和前世警局的差距之大简直是天壤之别,这还是为人民服务的机构吗?
谢县令随意地挥了挥手,吩咐衙役将张三和李四关起来。
衙役们押解着二人离开的途中,不停地嘻嘻哈哈,百般逗弄着张三和李四,存心要看这两人究竟能忍耐到何时。
方才一番发威,谢县令找回了一丝威严的感觉,此刻倒是来了些精神,板着面孔,猛地一拍惊堂木传唤下一桩案件。
稀稀落落的“威武”声也似乎大了些,原告王五和被告赵六弓着腰来到堂前,卑微地行完礼后,便激烈地争论起来。
王五义愤填膺地状告赵六招工让他做完活却不给工钱,赵六则矢口否认,反告自己已经付过王五工钱,是王五故意诬陷。两人越吵越凶,几乎就要动起手来。
“啪啪啪”惊堂木被谢县令拍的飞起,大声呵斥:“肃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