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如雪在一张学习桌上写作业，如烟在另一张桌子上翻看从爸爸工作单位带回来的爸爸的记事本。

在爸爸工作二十多年的地方，如烟收拾出他的遗物只有小小的一个纸箱。

如烟抱着纸箱出来的时候，心里哀叹从此这个地方再无林三能。

记事本上主要记录当年借钱的人名，金额，时间。还有还钱时的时间。

看着借钱的日期，还钱的日期，如烟想如果没有他们这些子女，爸爸会不会活的轻松些。

眼泪又要掉下来。

如烟找到写有王卫东名字那一页，在下面添上今天的还钱的日期。

“姐，我以前一直以为卫东叔是爸最铁的哥们，比大伯二伯还要铁。没想到，爸刚没，他们就上门要咱们还钱。”如雪说。

“欠债还钱，没什么不对。”如烟说。

“但，爸刚没。”

“爸本来上周就要还人家的。妈说的对，理应我们该给人家送过去，是我们欠人家的，人家帮了我们那么大的忙。

“爸没了，人家有担心，不很正常吗？要是你的钱让人借走七年多，借你钱的人一下子没了，你说你担心不担心？”

如雪心想，道理我懂，就是心里无法接受。为什么不晚几天，非得大家悲恸的时候来撒盐。

看她表情，如烟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说：

“换位思考一下，你站在他们的角度来看，你也怕夜长梦多，对不对？再说人家又没逼咱们立刻马上还。人家只是提醒咱们咱爸借过人家钱，借了多少。要有心理准备将来还这笔钱。

“只是他们没想到爸早就准备好了要还他们。如果不出意外，上周爸亲自就应该还他们了。”如烟的声音低了下去。

如雪不再说话，觉得大姐说的也有道理，所处的位置不同，看问题角度自然也就不一样。只是心里还是有一点点不舒服。

如烟合上记事本，突然发现最后一页的背面有一行字……

周日，二姐如晨回到家，看母亲虽然依旧神情哀痛，但终是和他们坐在一起吃饭了。只是吃的很少，看着他们几个吃相发呆。

房间内到处都是父亲的痕迹，母亲每一个回身和转头，都和“父亲”迎面相撞。引得母亲哀哀欲绝。

如烟怕这样下去，母亲不但精神会出现问题，眼睛也会哭瞎。就和如晨悄悄的把房间里所有和父亲的有关东西全部收起放到了楼下的储藏室，一同放进去的还有家里唯一的全家福。这张全家福还是如晨也考上县一中时，爸爸高兴的带着全家照的。

没有了父亲的痕迹，如烟她们认为母亲会迁怒她们。没想到母亲醒来了后，在每个房间里穿梭寻找，边找边说：

“没了，没了，全没了。”

“全都没了。”

“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如烟姐弟四个紧张的看着她，进进出出，出出进进。嘴里不安的叫着她：

“妈……”

“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