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哪有时间去打工挣钱，你半辈子没工作过，你出去打工，小雪、小夕怎么办？”

“咱们小区那么多的孩子的爸爸妈妈都在上班，人家的孩子不照样好好的吗?小雪可以接着在学校吃食堂呀，小夕，小夕不是有小晨吗？小晨要走读，放学后可以在家做做饭……”

“妈，你就不要和我争了，这个家离不开你。我爸那么累，都没说过让你出去挣钱，你只要在家好好的照顾弟弟妹妹们，挣钱的事由我来做……”

“不行，说什么你也得去上学，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去打工……你是没了爸，你不是连妈都没有了……你爸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们都能上大学，他那么累是为了什么呀？还不是为了让你们将来能考到BJ、考到南京。”

“不是还有小晨他们吗？他们可以考到BJ、南京……”

“可你还有四个月就要高考了呀，你就别和我犟了，我说不行就不行。明天给我回学校去。”

“我已经给老师交了我退学申请了。”

“你……”刘淑琴顿时惊呆的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如烟作为家中老大，一向有自己主见。林三能在世时，家里好多事还要征求她的意见。

但万万没有想到退学这么大的事她竟然不和她商量一下，就擅自决定，还来了个先斩后奏。

“你要气死我呀，”刘淑琴大哭起来：“你怎么对得起你爸，你让我以后怎么对你爸交代啊……”

如烟抱着妈妈也哭出来：“妈妈你别这样，一切都是我自愿的，爸爸不会怪罪你的，谁也不会怪罪你的，小晨会考上大学、小雪会考上、小夕也会考上大学的，妈妈……你就让我去吧……”

如晨、如雪、如夕听到母亲和大姐争吵未敢上前劝阻，看到妈妈和大姐抱头痛哭，纷纷过来抱着大哭。

第二天如烟到底没有去学校报到，刘淑琴哭过，闹过，如烟陪尽小心的默默做着家务，照顾着她和弟弟妹妹。家里的气压低的让任何人喘不过气来，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呼吸着，唯恐惊扰了凝重的空气。

如晨问如烟：“姐，你真的不去上学了？你成绩那么好，不去考大学，多可惜。”

如烟说：“没什么可惜的，上学就要成绩好，上班就要多挣钱。就是考上大学，又能怎样？不是还需要花钱吗？咱家哪里还有余钱供我上大学？不如早点出去打工。这样咱家有了收入，你们也能安安定定念书，妈也就不用东想西想了。”

“那，你以后会不会后悔？”

“有什么后悔的，不是还有你们吗？你们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好的大学，就圆了我的梦。”

“姐……”

“别说了，我已经决定了，咱们这个家总要有人支撑着才能向前走，过去是爸，现在换做我去外边挣钱养家。

“妈这个岁数出去不好找工作，即使找到了，工资也不会高，何况她连水、电、燃气都不知往哪里交，出门分不清东南西北的人，怎么可能放心让她丢下家里的一切去打工，小雪和小夕怎么办？完全由你我来照顾也不现实，谁也代替不了妈妈的位置。所以我出去打工养家是最好的选择。

“爸在最累的时候都没让妈妈出去挣钱补贴家用，他把妈妈和咱们保护的太好，现在换做我来保护你们，我也能通过自己的双手让你们的生活更好。”

“可是……”

“初九我就跟魏丽萍她们去南方。我不在家，你就是家里的老大，家里大事要及时通知我，凡事要和妈妈、小雪多商量，受了委屈不要自己憋着，不方便告诉妈妈的，就告诉小雪，家里还真少不了小雪这样的，脾气是暴点儿，可没人敢欺负，你和小雪的性格中和中和多好……”

刘淑琴找到隔壁楼的郭阿姨，郭阿姨说，过年期间全家合欢谁还在外边吃饭，你不出门吗？看看大街上有几家饭店营业的，老板、服务员也得回家陪家人是不是。再等等，过十天半个月的顾客多起来就该招人了。

刘淑琴又找到楼上的赵阿姨，赵阿姨说，医院的病人都回家过年了，医生放假还没上班，你再等等，正月十五后再看看。

刘淑琴回到家生气，气自己，气如烟，气林三能。觉得自己就是个废物，离开林三能自己啥也干不成，连累孩子退学。假如孩子不爱学习，或者学习不好，早点出去打工也是一条出路，可如烟学习一直在学校名列前茅，学习上从小到大没有让家长操过心，林三能最喜欢去给如烟开家长会了，每次回来高兴的嘴能咧到耳朵后面，比自己在单位受到表彰还要高兴。

刘淑琴觉得是自己的无能毁了如烟，毁了如烟上大学的愿望，虽然对如烟自作主张退学生气。看着孩子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的脸色做事，心里越发的难受起来，晚上对着月亮默默流泪，心里诉说着对女儿的愧疚，对丈夫的愧疚，对自己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