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昭见自己一段话确实刺激到了段顼，却是往一个自己并不太喜欢的方向，忙出言道：“爹爹，真的是我前几日昏倒时在梦中所见。醒来以后，我说话就比以前清楚许多，并没有人教我！“

向皇后也急道：“官家，近几日您事务繁忙，吾还未及与您说起。自从囡囡两次晕倒，醒来后就不肯再吃人乳，反而喜欢吃些成人饭食。说话也比往常更有调理些。”

段顼略去了些疑心，又问段昭：“你真是在梦中看到的？”

段昭连连点头，又紧问了一句：“爹爹，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啊，阊阖又是什么啊？”

段顼将她抱起来，对身旁几人道：“你们且服侍圣人去休息一会儿，我带囡囡再看看景色。”

众人行礼，忙簇拥着向皇后到隔壁房间歇息不提。

这边段顼低头看看怀中的女儿，又远眺禁中闪动的烛火，半晌才道：“你刚才念的那句诗，是前朝一位大诗人所作。诗句讲的是前朝的时候，前朝的宫殿就像九天之上神仙们住的地方一样，有来自全天下的人到都城长安，去朝拜当时的皇帝。”

“那长安在哪里呢？”

“长安……”段顼不知为何长叹一声，“长安如今依然是京兆府，只是离西秦颇近，且漕运不便。我们的开国先祖曾想还复旧都，最后还是作罢。”

段昭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说：“那以后囡囡可以去看看梦中的那座宫城吗？”

段顼无奈：“那宫城早就在几百年前被战火毁掉了，又怎么看呢？”

段昭用手划出一个大大的圈：“那爹爹再修一座那样的宫城，再让全天下的人都来朝拜爹爹！”

段顼被她逗笑了，轻轻刮刮她的鼻梁：“那是盛世气象，如今……”到底是青年君王，意气风发之时，被女儿那崇拜的小眼神看着，一句话也冲出了口：“总有一日，爹爹一定收复故土，再造一个盛世，让囡囡梦里的景象变为现实！”

“好耶！”段昭鼓掌欢呼。

段顼用自己的胡茬扎扎囡囡的小脸蛋，逗得她咯咯笑着直躲：“就你会给爹爹出难题。”

段昭笑眯眯地：“爹爹以后肯定会成为天上的神仙！当然也要住神仙一样的宫殿呀！”

这句话，却隐秘地戳中了段顼的心事，此处按下不表。就说囡囡这段话，听得赵顼又是感动又是欣慰，仿佛遇到了一个知己一般。全然忘记了面前不过是一个刚满两周岁的小女孩。

（注1“山海兜”出自南宋人林洪所著《山家清供》

注2南宋林升《题临安邸》

注3唐·王维《和贾舍人早朝大明宫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