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仅此而已吗？”

黑暗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目光，死死盯着倒在血泊中的少年，直到门扉轻闭，再无旁人到来。

“喂，差不多了吧，那家伙的气息消失了。”双相提醒着，将司辰胸前的穿刺伤缝合。“虽说不至于嗝屁，失血过多对你而言也不好受。”

司辰失神的双瞳重新聚焦，咬着牙坐起身，险些被粘稠的血渍滑倒，沾染一身血迹。

“呵，真敢动手啊这群混蛋。咳咳……”

司辰摇摇头保持清醒，捂着胸口靠在床边。

虽说伤口容易处理，伤痛却是实实在在反馈到大脑的，被扎心什么的实在不好受。

“小子，刚才明明可以干掉他的，为什么阻止我？”

双相不理解他为何叫停自己，反而在不使用能力的前提下硬接下这一招。

“你还记得那个神使说过什么吗？”

——人类，你挡住我的攻击耗费4.7个标准秒。

“你是说，对方行动如此突然是为了针对你？”双相突然明白了司辰的用意。

既然敌人是智械，那么一切计划都会建立在情报共享的基础上。理应将自己的能力已经暴露这件事计划在内。

那位身份不明的刺客冒着暴露的风险停留在这里数十秒，只为了确认司辰的“死亡”，那么他为何不多刺几刀呢？

“等等，这是……”双相伸出触手捡起那把匕首，漆黑的斑点如锈迹沾染在匕首上。“智械们针对魔力生物的神经毒素？”

没错，正是此前袭击埃莫菲斯所使用过的毒雾。

“真是谨慎啊，神使。”司辰苦笑着，对手这是铁了心要除掉自己。但是千算万算没能算到——自己并没有魔力。所谓的能力也并不是依靠魔力运作的。

“哈哈，不愧是你小子啊，这种状况下居然还能拿到好处。不过你是怎么知道刺客的行动时间的？”双相大笑着，果然这个人类从没让自己失望过。

“我当然不可能知道。”司辰脱下染血的外衣，坐到桌前拿起茶杯一饮而尽。“谨慎点总没坏处的对吧，毕竟咱可不是头一天经历这种事了，把自己藏在暗处总没错。”

说着他以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向熟睡的陈默：万一刺客的目标是他，恐怕已经得手了吧。

然而在明确陈默就是巴别塔的代理人的情况下，智械们却从始至终没有对他出手的打算，看来是另有所图。

“呼，难得的闲暇时光，居然只有不到一晚啊。”

司辰笑了笑，拂灭桌前的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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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非常奇妙地，太阳居然准时升起。

这大概是精灵们经历过的最短的一次夜季。

不过阳光之下，阴影自然无处不在，某些阴暗的氛围也笼罩了整座驻地。

——听说昨夜，有个人类被刺杀了。

“当真？我们兄弟几个昨晚才见过面啊。”三只健壮的兽人面面相觑。

“唉，昨晚有两个人类还在店里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怎么会出现这种事呢……”酒馆年轻的女店员叹息道。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莫非我们之中有叛徒？”驻守多日的卫兵们毫无头绪。

……

“哎呀——天理难容啊！光天化日之下入室杀人啊！还有没有王法了——”

房间内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喊，陈默掩面痛哭流涕，声音之悲戚连楼下的住客们都仿佛感同身受。

“哎哎哎，差不多得了，我还没死呢。”

司辰一脸憔悴，裹着被子缩在床头。经过半夜的调养，脸上已恢复不少血色。

不过陈默醒酒后看到满地血迹的那精彩表情，估计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

“嘿嘿，这不是感情到位了吗。”陈默递过桌上不再温热的面包与肉干，被对方摇头拒绝。

“一刀扎心，要不是老子倒的快，这会心窝子上都该有窟窿了。这混蛋下手也太狠了。”仅仅只是语气重了些，一口老血已经涌上嘴边。

见他这副状态，陈默也不好再打扰他。

“呼，别慌，小伤而已，休息几个小时就好。”

“不过，你体内的那个存在既然都能帮你治疗致命伤了，难道不能抵挡住袭击吗？”

陈默比划着，形容那团黑雾的模样。

“可别太看得起我，”司辰笑笑，“咱充其量也就是个不择手段苟且偷生的普通人。无论外在的力量如何强大，那也终究不是自己的力量。”

“呃，你这话的意思是一个能随意在你身体里钻进钻出的智慧生命，在你眼里也算外人？”

陈默难以想象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如此微妙又坚韧。

“我这人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司辰调侃自己道。“现在嘛，它应该开始行动了。”

……

森林某处，身披染血黑篷的袭击者再次确认身后没有旁人的气息，一步迈入面前虚无缥缈的结界中。

“任务完成了？”

“神使大人亲自下达的指令，绝对不能出现差错。”

肉眼看上去与外界并无二致的环境，凭空多出两个体型相异的身影。

“放心，我一直看着他断气，而且毒素也完全扩散，比埃莫菲斯那次暗杀更完美。”袭击者冷笑着，睁开阴影笼罩下的那颗奇特义眼。“我亲自用『世界眼』记录下了他的死亡，神使大人自会有定夺。”

那二人彼此对视，片刻后丢来一枚通体湛蓝色晶体。

“这是神使赐予的能够隔绝魔力圈的装置，计划马上要进展到下一阶段，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隔绝魔力圈？神使大人莫不是想……”袭击者微微一愣，随即领会了对方的意思。

魔力圈是魔力涵盖的领域，而传说中庇护森林千万生灵的大长老所使用的手段……正是魔力圈。

此刻远在重天云霄之上，肉眼视线无法触及之处，庞大的机械半人型造物正悄然运转。

……

天色渐阴，雾雨将至。

驻扎地内上百名战士围聚于河畔，看着那一叶孤舟于水面之上燃起，顺流远去。

那是遇袭者的尸体，根据长老的指示，他应当受到族群内战士级别的送别仪式。

“抱歉，族内出现了奸细……是我们的失职。”埃莫菲斯站在陈默身旁，俯首自责道。

“这不是你们的错。”陈默冷淡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