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下素衫改蟒服，绕罢金楼转玉湖。

李霄一进了宫城，换了正服，便有几个中人引他到了一处偏殿。

这殿中并无文武官员，天子亦不在此，四下里冷冷清清，只有一僧一道，轻声轻语商量着什么。堂中间悬着一张地图。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那青云观天师、宁海寺方丈，李霄在书院时，便常与二人论道。

李霄见是这两人，心中一喜，暗暗屏退左右，悄悄摸向二人背后。

“呦，”李霄虽然小心，还是被听见了脚步，道人起身问候，“王爷来了，你那书写完了吗？”

“回回见你都要问，你这道士是何居心啊？莫不是要窃我的书？”见得作弄不成，李霄倒也不恼，只是含笑而对。

“我青云观里，处处都好，只是上界无人，行事也艰难。你写完书，得道飞升，我好把你供在殿上啊。”

“我又不是你青云观道士，你供我作甚？”

“你反正上界去了，你管我供哪个，我要把香火供你，你还能逃得掉？”

“我那时定要禀上三清，求个差事，专管你这道士乱供闲神。”

二人越扯越远，一发不着边际。

“说正事，”枯坐着的方丈终于受不住了，起身来一跺脚，“再扯闲淡，便吃我老秃驴一蹄。”

“好好好，说正事，”三人中方丈年纪最长，又素来言出必行，到底要敬重几分，李霄稍收敛些，“我爹人呢？”

“你来得晚，我二人已经通报过了，陛下现在去探太傅去了，连太子百官一道，”天师虚空敬拜，“我两个已将除妖之事商量出个大概，且听着。”

“你说。我听着呢。”

“我，连同青云观有箓的道士，带上些弟子，”天师一边说，一边在地图上比划，“走东北方这一路，穿河过海，走天东，转大漠，一路降妖。”

“方丈也一样，带着弟子，出陇塞，通西域，安定西方。”

天师转头看向李霄，在地图下半划出一个圈。

“这剩下就都是你的了。怎么说，可有什么好改动的？”

李霄看着地图，又看看天师，“我有两个问题，头一个——方丈年纪大了，怎么他这条路反而比你的难走？不怕路上出事？”

“王爷，是老衲自己要去的，”方丈双手合十，“此路三藏法师曾行过，老衲死也无憾。再者西北多有佛家弟子，行事也方便些。”

天师补充道：“就是出了塞，也还有归义曹公在那，不危险的。”此曹公即文武二曹中的武曹官，虎老威犹在。

“有理，这般安排得好，”李霄点头，“第二个，你们两家连同弟子，计有五六百人，你们走北方，这也罢了。我一个人走南方？”

“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这本事？”

“有！”天师一个激灵，“怎么没有，我等还需苦苦寻觅，你有你那望气的神通，一眼便知道妖物所在，走南方亦不难。”

“南边山岭多，好藏妖物，气息纷杂，我一人如何找得完？除得尽？”

“打了老的也还有小的，就是一千人，一万人，也除不尽，你只拣大的打，教他不害生灵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