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出小庙。
童月选了那个想要自由的小孩,方好选了想金榜题名的青年。
之所以不选老人是因为人年纪越大思想越固化,且那老人提出的要求关联的人太多,是三个人难度最大的。
方好有些忧心童月。
童月看向方好,自信一笑,“你不用担心我,我有真视之眼,一定可以帮那小孩实现愿望。”
方好挑眉,“好,童月大王,那便拭目以待了。”
老僧挥手,四周时空如同水波波动,青山庙宇变成了一栋驿站,方好身穿锦袍嘴叼一根狗尾巴草正在摇头晃脑读书。
他已经变成了那青年的模样,圆脸,大眼,整个人透着一股憨傻。
但没想到胸口那本古帝传记还在。
这让他安心了许多。
这是一座豪华的驿站,床铺整洁,桌上还摆着没吃完的烧鹅,烧鹅旁放着一摞书,书上沾了些油。
墙上贴着一张宣纸,写着八个大字——本少一定金榜题名。
方好嘴角抽搐。
一点没有读书的样子啊。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方好下床开门。
只见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肥头大耳的青年站在门口,“杜兄,走啊,去玉春楼,今天花魁娘子要出来弹琴。”
“不去,马上要科考了。”方好摇头拒绝,他自己本来学问水平就不高,这具身体本身学问水平也不高,还不学习,两个学问不高的人凑在一起更考不上了。
“嘿!好你个杜白,是你邀请我去玉春楼,结果现在又放鸽子。”青年挥舞拳头,满脸愤怒。
方好思索一番,还是决定去。
他的行为不能太违背杜白原本的行为。
肥头大耳青年闻言,拍了拍方好肩膀,“这就对了嘛,杜兄,反正你也对科考不感兴趣。”
方好跟在青年身后,不由腹诽。
这真的考的上吗?
青年名叫杨辉,是杜白的狐朋狗友里和他最亲近的那个。
腹诽同时,这句话引起了方好注意,他不感兴趣为何又这么执着于科考?
在庙前跪地祈求十年却不愿温书学习。
在庙前跪地祈福十年的毅力并不少于读这几年书。
方好心中满腔疑惑。
两人在玉春楼找了个位置坐下,笙箫乐起,花魁款款而来。
只见一个浓妆艳抹的男人穿着纱衣在看台上翩翩起舞。
男的?
方好看了眼好友,发现他表情如常,毫无异色。反而露出了沉醉的笑容。
花魁跳着舞慢慢靠近,一双粗糙的手抚上方好脸颊,那双手慢慢腐烂,皮肉凋零,如同蜡油般一点一点蔓延,最后变成骷髅。
漫天飞舞的花瓣变成一柄柄尖刀,极速下坠,朝着两人刺来。
宾客们睁大眼睛,嘴角咧到耳后,讥诮的盯着方好。
方好拳上聚气,朝着花魁直接打出。
“轰!”
花魁倒飞出去。
尖刀重新变成了花瓣。
杨辉发出尖锐爆鸣,摇晃方好道:“你喝多了别发酒疯啊!你发酒疯就算了干嘛还打人。”
方好摇摇头,眼前的花魁泫然欲泣,重新变成了柔弱女子,而他刚刚打倒的是玉春楼的护卫。
方好乃体炉三境,根本不可能被这幻境迷惑,所以这只能说明这是这具身体本身的想象。
这具身体为什么会把一切想象成这样?
那说明他在恐惧。
可杜白在恐惧什么呢?
在玉春楼赔完钱道完歉,已经月挂高空。
方好心脏跳得很快,不是方好本人紧张,而是这具身体发出的本能。
还有十天就科考,即使是大儒来了也难以考上。
更别说方好这个文化平平只读过几年书的毛头小子。
每个国家每个朝代的考试内容不同,文化背景也不同,考试套路更加不同。
方好回到驿站,因为喝了些酒,整个人昏昏沉沉,又因为考不上的忧思和疑惑,而迟迟不能入睡。
他拿出那本古帝传记,就着月光读了起来。
方好胸口闪过一抹亮光,心炉转动,再睁眼来到了荒山之上,这时他独坐在孤亭内,正在抚琴。此处环境清幽,鲜有人烟。
少女踢开一截枯木,周身满是戾气,她坐到方好对面,眼底难掩青黑。
少女比上次见长大了不少,已经有十几岁了。
方好在这个梦境里才能记清楚少女的样子,出去后就忘了。
宛若梦境那般,更像一个旁观体验者,苏醒后短时间记得大概内容,但死活记不起梦中人的样子。
“老师,我要争一争那个位置。”少女眼中布满狠戾,她大力握住茶杯,茶杯瞬间化为粉末。
儒雅方好手一顿,用帕子细细擦去水渍,揽开衣摆,半跪温和道:“臣会全力辅佐。”
“老师,你我之间,永远不需要这些虚礼。”少女扶起方好,手冰得可怕,眼底的杀意难以掩盖。她已经不是那个与狗争食的小孩,而是威名震天下拉弓射日的扶桑王。
方好心中担忧不已,这小孩怎么变成了这般样子。
他既忧心杜白考不上,又担心这小孩的心理状态,便不自觉问道:“殿下,登上那个位置就是你此生的理想吗?亦或者执念。”
两者境遇相同,都是需要他来帮助实现愿望。
少女噗呲一笑,挑了挑眉,阴郁桀骜的眼中闪过莫名失落。
只见少女垂下长而浓密的眼睫,轻声说道。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