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深夜，艾特满脸痛苦地喝下最后一口【银龙】。

相比于醉酒，艾特更喜欢清醒的自己。

这绝对不是酒量不好的借口，但他必须承认，现在他有点醉了。

起初，艾特本想直接离开，但作为一名还算合格的男性，喝光女士请的酒水是基本的礼仪，也是最起码的尊重。

绝对不是因为【银龙】价值138点数一杯。

店里一般的酒水只需要12点，再贵也没有贵过58点的，这可能就是隐藏菜单的魅力吧。

【银龙】的目标社群显然是面向神经强化过的顾客，对于艾特这种普通人，真就是原生体挑战生命之水。

喝完的艾特只觉头晕脑胀，像是死狗一样趴在吧台上。

“先生，你没事吧？”

“没，没事。”

艾特抬起头，感觉全世界都在摇晃。

头顶的吊灯像是直射的烈阳，在摇晃中甚至分裂成了三个，强烈的光线晃得艾特睁不开眼。

艾特揉着了揉眼睛，强行挺直腰板，顺着声音找过去。

“靠，怎么是你，西装狗？”

坐在艾特旁边座位的正是一身西装的保险专员先生。

“你好，艾特先生。”迈尔斯并没有因为艾特的称呼表现出任何恼怒，极为平静地打了声招呼，“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我可不觉得是巧合。”艾特有气无力地趴回了桌面，摆了摆手。

“确实不是巧合，我是专门来找你的，想跟你谈点事。”

“呵，穿西装的大人物干嘛追着赚我这种臭屌丝的钱？”艾特闭着眼睛揶揄道，“二区的老爷们都不买保险了吗？”

“保险业务在二区确实很畅销。”迈尔斯像是没听出艾特的嘲弄，语气平静且耐心，“我想跟你谈谈别的事，和我的工作无关。”

“哦？那我倒是好奇了，卖保险的不谈保险了，想谈什么呢？股票？基金？哈哈，不会是想跟我聊足球吧？”

“我想说的并不是什么有趣的话题。”

“那你可要快点说了。”艾特指了指挂在一旁墙壁上的老式时钟，“还有三个小时我就要上班了。”

“三十秒就够了。”西装男双手抱拳，手肘支撑在吧台上，“你近期会有生命危险。”

艾特先是一愣，随后软趴趴地趴在桌面，侧脸看向西装男，说道：“呵，你真该照照镜子，你现在看起来和街角劝人入教的神棍一模一样。”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西装男从容淡定，丝毫没有被对方影响。他伸出食指指向自己的右眼，“但事实就是，我的眼睛异于常人，可以观察到常人无法理解的事物。你可以理解为这是一只改造过的义眼，加装了类似预言的程序。”

西装男迈尔斯转头紧紧地盯着艾特的双眼：“在我的眼中，你已经被名为因果的锁链紧紧缠绕，锁链上写满了血色的不详。”

迈尔斯语气严肃认真，表情如礼拜日布道的牧师一般肃穆。

“你看起来更像一个神棍了，这是你家神的预言吗？”艾特可从未听说过有公司开发什么劳什子预言程序，更不在乎所谓的不详。

“神？那只是个过时的笑话罢了。”

“呵，幸好这里没有仲裁所的拥趸，不然他们一定会一边高喊着哈利路亚边送你下地狱。”艾特醉意十足地打了个哈哈，“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又如何？你觉得我怕死？”

“每个人都畏惧死亡，难道你不是吗？”

艾特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笑得直不起腰。

“畏惧死亡？你说的是那些权贵们吧？我们这些普通人上个街都随时可能被赛博疯子弄死，要是怕死，街上可能连人都没有。再说了，我连活着都不怕，为什么要怕死？”

“你这话，很有意思。”迈尔斯眯着眼睛回道。

“我觉得你更有趣，因为你在开玩笑，而我没有。”

“虽然很难相信，但你说的是真话。”迈尔斯凝视艾特许久，那一对明亮的眼睛似乎可以看穿一切，“我一直以为只有三区的疯子才会说出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