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这年头，谁又不是个疯子呢。相信我，每个四区的人都有一个毁灭世界的梦。”

迈尔斯思索片刻，“顺民区也会这样？”

“呵。”听到这个透着浓浓嘲讽的称呼，艾特的声音也低沉了下去，“顺民？呵，呵呵呵。这么称呼倒也不错，但我更喜欢坦克对四区的称呼——狗窝。因为这里住满了狗，各种各样的狗。拔掉牙齿的狗，割掉声带的狗，精神阉割的狗，还有我这样的丧家之犬。”

艾特摇晃着早已空空荡荡的酒杯，“都是嘴上说的轻巧，如果有的选，谁又甘心去当公司的狗。”

“你比我想象中更加有趣，尤其是酒后。”西装男露出了标志性的眯眼微笑。

“我就当你在夸我。”艾特翻了个白眼。

“那你的理由呢？”迈尔斯问道。

“什么？”

“我想知道你甘愿生活在四区的理由，你甘心在这里平凡度日的理由。你有着这应该会是很好的故事。”

艾特白了他一眼，像是在看一个异常生物。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不能说？”

“不想说。”

“那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西装男迈尔斯沉吟片刻，从上衣内衬中掏出一枚通体雪白的戒指，“你满足我的好奇心，我帮你渡过难关。”

“这是什么？”

“一个关键道具，在未来的某个时间，它会救你一命。”

“说真的，你的套路和那些神棍简直一模一样。先宣称对方有血光之灾，然后兜售转运道具。只是你比较奇怪，用它来交换故事。”

“我喜欢听故事。”迈尔斯道。

“这戒指真的管用？”艾特不信地嘟囔了一句。

“千真万确。”

“行吧。”艾特嘟囔着将戒指放进上衣口袋，“就算不管用也能卖不少钱。”

“你知道超级免疫体吗？”

迈尔斯摇头，并做出了洗耳恭听的样子。

“如字面意思，超级免疫体泛指拥有强大免疫系统的原生体。超级免疫体可以说是超脱现实近乎完美存在，他们拥有的免疫系统强大到可以自主筛选有害病毒并加以清除，换句话说，它们免疫几乎所有的恶性病毒侵害。这类人群不但不会生病，就算受伤了，恢复速度也都是常人的几倍。由于没有疾病困扰，超级免疫体的寿命至少是普通人的三倍以上。”

“三倍？我的天。”迈尔斯第一次露出惊奇的表情，“无疾病，三倍寿命，也就是说这类人可以活到四百岁以上？这简直是超脱规则的恩赐。”

“对于几百几千年前的人来说，这确实是无上的恩赐。古往今来，多少王侯将相对此都是求而不得。但在今天，这简直是恶魔降下的诅咒。”

“哦？”迈尔斯适时问道，“为什么？”

“因为长寿对于如今的人类来说唾手可得。义体的诞生成功地让人类实现了永生。无论得了什么病，换就好了。只要有钱，四肢、内脏，甚至大脑，都可以更换。从结果上说，超级免疫体如今的优势只有……省钱。”

艾特摊开双手，“以实例分析，如今长寿者死亡原因往往都是人为因素而非自身器官衰竭或是疾病。”

“那为什么说是诅咒？有总比没有强，不是吗？”迈尔斯追问。

“因为超级免疫体有着巨大的弊端——无法进行任何赛博改造。”

艾特苦笑着解释道：“无论是超强的恢复能力还是强大的免疫系统，都会成为义体植入的阻碍。义体不是假肢，它们更像是人体内新增的真实的器官。义体的植入会导致一系列的肉体和精神上的副作用，其中就包括排斥反应。原生体细胞的攻击会攻击外来这种反应可大可小因人而异。同样的，排异反应越小的人，能接受的赛博化程度越高。但对于免疫力超强的人来说，植入义体会导致超急性排斥反应，简单来说就是快速自杀。”

“不是有免疫抑制剂吗？”迈尔斯问。

“免疫抑制剂只能暂缓这种排斥反应，却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药效一过，问题还是会出现。

“另外，免疫抑制剂其实是毒药，它抑制了人体的自然规律。记得我之前说的了吗？有害物质免疫。”

“你就是这个免疫体质？”

“没错，这就是我。”艾特用食指敲了敲桌子，“不能改造的赛博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