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天子在世，会愿你们偏安一方，毫无作为，任百灾肆虐于国土么？”相师斥道。

有几个武将，心里受不住，站了出来，“我等，愿从相师之法！”他们纷纷表态。

“这才对么！”宏剑叫，“你们也不想死么！与其怕百灾变本加厉，不如杀他几个，看他怎么猖狂！胆识大的，都站出来，胆子没家里老鼠大的，趁早回家，莫站在此处，守甚么灵哩！”

几个文臣也跟着武将站出，局势由保守倒向相师这一侧了。

“诸位都是大密的遗臣，都受过天子的恩德，定不忍看到家国崩亡。”密成接着讲，“遣出戮源，殺杀百灾，是我们夺回这大密国境唯一的方法了，还望各位，识大局大体。”

越来越多的人站出，表态支持，戮源看着努力的相师一行人，心下有些感动。

“要成了…”痴源很矛盾，她又想让众臣同意，又不想让戮源出征，她咬住了嘴唇。

剩下坚持不动的臣子不剩几个了，他们看着身边空荡荡，心里多少有些动摇。

“请吧，诸位！显宗皇帝都已许可，大密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休指望上天会怜悯人间，收回百灾，能救大密的只有大密！”相师声色俱厉。

最后几人终于放弃坚持，站进人群中。

“诸位能审时度势，实为大密之幸，国家之福。”密成上前，站在群臣前。“戮源奇偶今日便要启程，以后还需各位尽心尽力。”

“请回罢，今日召集众臣便是为了商议此事，诸位既已同意，此事便过了。我等，不久就会将戮源送出古都。”说罢，相师挥袖，带着戮源他们离开了大殿。

剩下的大臣们面面相觑，后又聚在一起谈论片刻，不过多久，散去回职不提。

相师到了殿外，问戮源：“你是现在走，还是待晚上走？”

“现在走罢。”戮源北去心切。

“等等，晚上再走…又不差这一天两天…”痴源嘟囔着。

“早去一会儿，兴许能少死几个人。”戮源说。

痴源叹气，低头：“还是急性子，随你吧。”

相师看着他们俩，略思索了片刻：“不必坐马车了，我等，步行送你一程。”

相师走在前面，戮源跟在他后面，痴源抓着戮源，密成在最后，他们向宫廷北门去。

宫中的路很长，昨晚的雨没有下尽，还有很多云在天上不去，天气阴着，空气很湿润。

雨后的土腥气被微风从宫苑处带来，风凉丝丝的，已经初秋了。痴源穿的很单薄，但她感觉不到冷。

众臣面子上一致同意，在里子上未必没人下绊子，戮源这事，没完，他还得再观察观察，相师想。

痴源拿手去捏戮源的胳膊，转头问相师：“没给他准备换的衣服么，冬天冷了怎么办？”

“岁匠师说过，奇偶不畏寒暑，且身不沾垢，无需准备多余的衣物，连甲也不用卸。”相师道。

“睡觉的时候，不硌得慌？”痴源喋喋不休。

“奇偶精沛神满，早就脱离睡眠了。若是累了，坐下休息便可。”相师耐心回答。

“那…”痴源回头拽着戮源，“你出去，可不能忘了我。”

不知道为什么，他刚和这女孩认识不久，她对自己的感情就这么深，这其中，有隐情么…戮源思忖。

走出宫时，相师回头感叹：“这宫，真个不如京城的，如非百灾，我等或许一辈子不会来这儿。”

“为何？”戮源问。

“这是前朝的京城，叫银落。那前朝亡国之君嫌这银落宫旧，就极尽奢侈之能事，在玉簇城又建一宫，把都城迁到那。那宫极华丽，也让他失尽了人心，显宗皇帝号令天下，灭了前朝，后来便将玉簇作了京城。”相师叹息。

“那玉簇宫，不是这银落宫可比的。”痴源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