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业笑了笑,说道:“表姐,别忙活了。”
林建业转头对莫猴妹说道:“舅妈,我今天来是听说你把我表姐又许给一个赌鬼,是不是有这回事?”
听到这话王文慧眼神暗淡,脸露凄苦。而莫猴妹却不以为然说道:“是又怎样?”
林建业听到这话恼火不已,激动地说道:“你还是不是人,她是你女儿,我大舅害了我表姐十年,你要害她一辈子吗?”
莫猴妹的神经被触动,哭着喊道:“我有什么办法,人家来收帐,我们拿不出钱,你让我们两个女人咋办?”
说完就哭了起来,再蛮横的人也有她柔软的地方,而触动她的是那句你要害她一辈子吗。她是娘也是女人,她这一辈子过得就够苦了,她怎么不想自己女儿好过一点,她也想,可他没有这个能力。
林建业这时语气缓和下来,说道:“既然舅妈不想,那我就帮你们把这个事处理好,钱我带来了,我还让洪海舅舅帮我去找大队干部来,让他们给你们做个见证。舅妈,你现在就去找那个赌鬼,就说你外甥带了钱给你们还帐,让他过来拿。”
莫猴妹有些激动了,擦干眼泪说道:“真的?”
林建业说道:“当然是真的。”
说着就拿下战术鹿皮包,打开取了一沓大团结,小说得有五百。
莫猴妹现在信了,激动地说道:“老外甥,是舅妈不好,你别和舅妈计较,我现在就去找人。”
现在的林建业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她的态度转变之快让另两人都有些诧异。
莫猴妹擦干眼泪就跑了出去,林建业笑道:“表姐,你找几张凳子和一张桌子,摆在院里,再给要来的干部一人倒碗水。”
林建业家有杯子,别人可不一定有,更多的是碗。来人就倒上一碗水,茶就别想了。
王文慧从刚刚林建业那一沓钞票中才反应过来,说道:“好,我这就去搬。”
林建业帮忙,很快院里就摆好了东西。
不大一会王洪海带着五六个人进来,林建业赶忙迎上去发烟。
王洪海给众人介绍道:“这是我同学林建业,也是咱屯的外甥,是王素娥大姐的儿子。”
这六人中有四个姓王的,而李子屯姓王的祖上就是一个人来到李子屯的,所以这李子屯姓王的都是一家。
王洪海又给林建业介绍道:“书记王长水,你得叫姥爷,会计王东升,你得叫表哥,大队长王长明,也叫表哥,保管员龙开行,民兵排长王元宵你得叫舅舅,一队队长成风。”
林建业被王洪海的介绍差点给逗乐,不过还是强忍着,一一打过招呼,请他们在院中坐下后。
王文慧给每人倒上水,林建业又从包里掏出两条牡丹,这烟一般人可抽不起,一包得3毛5,这谁家有钱这么造。
干一天活还赚不来一包烟,这谁会去买这钱抽,林建业这两条就得让人家干一个月才能赚来工分换到,就是工人也没人敢抽。28块的工资还得买油买盐买粮买菜,一个三口之家一个月下来能剩五块就不错了,谁会去买这烟抽。
林建业把烟折开,一人面前放了两盒,给王洪海也发了两盒。
王洪海不肯要,被林建业硬塞进口袋里,又把剩下的六包烟交给王洪海说道:“舅舅,你辛苦一下,把这烟给外面的亲戚朋友们发一下。”
王洪海被句舅舅叫得老不自在,赶忙拿着烟出了院子给大伙发烟了。
林建业又从背包里拿出几包零嘴,有瓜子,有花生,有茴香豆,还有一包油乎乎的蚕豆。这些是这个年代最常见的零嘴,林建业把油纸打开放在桌上,对大伙说道:“姥爷,你们大伙边吃着,我边说请你们是为了什么事。”
几人倒想做做样子,可这零嘴的香味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还是在王长水的带领之下,各拿起一些零嘴吃了起来。
林建业说道:“我今天请姥爷你们来,是为了我表姐夫生前欠的赌债,才把大伙请来做个见证,今天我要替我表姐地这钱还了,我怕这人日后又出什么蛾子,所以把大伙请来。家里没啥好招待的,所以我就给大伙带了些这个,大伙可别嫌弃。”
王长水笑道:“外甥太客气了,就你这烟就顶得上我们一个星期赚的工分了。不用外道,这李子屯姓王的都是一家,这本就是我们的事,你哪用那么客气准备好烟和零嘴。”
林建业笑着给每个人道谢,而一旁的王文慧也第一次感受到亲情带给温度,亲情的温度能帮她拉出来苦海,让她不再绝望的。
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转,但多年来的坚强让她没有因为感动而落泪。
众人聊了一会,莫猴妹就带着两人走进了院子,走在前面一个看不到下巴的猥琐男人,林建业看到这流里流气模样,就知道这人不是啥好鸟。
莫猴妹对林建业说道:“老外甥,他就那个收帐的杨洋。”
林建业笑道:“留个胡子确实像只羊。”
杨洋很恼火,还有人拿他的名字和外表拿来取笑,骂道:“你算什么东西,长得漂亮有啥用,你有钱还我吗?没钱就乖乖让一边去。”
林建业笑道:“钱我当然有,但你的欠条拿来我看看真假。”
杨洋一听有钱,立马不计较林建业拿他开玩笑,立马笑道:“那没问题。”
然后手里拿出一张纸盒的外壳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欠款三百元,但这张欠条的问题有两个,一个是没写谁欠谁的钱,也没落款,只有一个手印。
林建业笑道:“这欠条是谁写的?”
杨洋趾高气昂地说道:“当然是王文慧男人写的。”
林建业笑道:“那我能拿给书记看看吗?”
杨洋自然不怕林建业当这么多人把这个给撕了,大方地交给林建业。
林建业把欠条放桌上,几个村里的干部都伸头来看,而林建业却回头对王文慧问道:“表姐,你男人他认识字会写字?”
王文慧摇头说道:“他哪认识字,哪会写字。”
林建业点点头,说道:“书记,各位领导都知道我那死去的表姐夫不会写字吧?”
王长水说道:“是的,不会写字,他只会按手印。”
林建业点点头大声说道:“大伙都听到吧,刚刚杨洋说这是我表姐夫写的,现在大伙都知道我表姐夫不会写字,那我表姐夫怎么写的欠条?杨洋,你给我说说这欠条倒底谁写的?”
杨洋有些慌,但他还是据理力争地说道:“我刚刚没说清,这欠条是我写的,你表姐夫按的手印。”
林建业这前面的话就是要让杨洋这么说,这样会让围观的人对他的话产生质疑。这样得了他烟的人就会倒向他,林建业这么做就是要让杨洋在大伙心里成为说话不可信的人。
林建业严肃地说道:“那好,就按你说的,你写的,但你这借条上没有借款人名字,又没有借款人签名,也没写欠谁的钱,还有哪天欠也没写,就写了个借款三百。你怎么证明这张欠款是我表姐夫欠你的钱?”
这一串话打得杨洋七荤八素。他一个村里的二溜子哪懂这些,可他也不能就这么认了。
杨洋说道:“写不写你说的那些,也是你表姐夫欠我的。”
而人一旦对一个人产生质疑就再难相信他所说的话,林建业所提出的那些问题更加重了所有人对杨洋的猜测,以及欠条的真实性。
林建业说道:“大伙听到了杨洋说我表姐夫借了他三百,那说明杨洋很有钱,那我让他当着大伙的面拿出三百给大伙看看,这样才能证明他能借给我表姐夫三百块。大伙说对不对?”
这时外面有人起哄,“对,你拿出钱来证明你有钱借给人家。”
这下杨洋真慌了,从见到林建业,他就一直处于下风。这对他很不利,他哪有三百,全部家当也就十几块钱。
杨洋见外面那些人的呼声越来越大,杨洋喊道:“我钱都借给你姐夫了,哪还有钱。”
林建业哈哈大笑,说道:“你一个二溜子,啥本事没有,哪赚的三百?”
这时莫猴妹站出来指着杨洋骂道:“你胡说,你什么时候借三百块给那死人了,你跟我们说是他赌牌九输给你,怎么成了借了?”
杨洋有些心虚地说道:“那不和借一样吗?”
林建业这时大吼道:“杨洋,你说清楚是借的还是赌输给你的?说。”
这声吼太忽然,所有人都被震住了,杨洋也不例外,在林建业犀利的目光逼视下,杨洋吞吞吐吐地说道:“是……是…是输…输给我的?”
林建业大喊道:“大伙听到了吧,刚来时他说我表姐夫写的借条,然后又改口说是他写,开始说是借的,现在说是输给他,大家伙觉得这样一个人的话能信吗?”
“不能信,这样的人就是谎话连篇。”
“是啊,一个赌鬼的话哪能信。”
“对啊,说不定连这欠条就是他自己弄来,敲诈人家孤儿寡母的。”
这里还是王家人居多,帮忙说话的就更多了。
这就是林建业要的效果,林建业阴险的笑了笑说道:“那你是玩什么赢他的,还有谁在场?”
杨洋提到这个就不结巴了,大声说道:“推牌九,还有小乐和我一块。”
林建业说道:“你说的小乐是不是他?”
林建业指着和杨洋一起来的那个。
杨洋大声地说道:“是的,他能证明我没骗人。”
林建业盯着小乐问道:“你能帮他证明吗?推牌九你赢了还是输了?”
小乐说道:“我赢啦,我把帐转给杨哥了。我能证明杨哥没说谎。”
林建业又问道:“你们推牌九是用现钱还是记帐?”
小乐说道:“用记帐的,我们都没钱,只有杨哥有几块钱。”
林建业笑道:“好,那你这么说了,我信你们,这样,杨洋钱我来还,但你得给写张收据,收据得按我说的来写。”
杨洋一听能拿到钱,忙说道:“那行,我按你的写收据。”
林建业对莫猴妹说道:“大舅妈,麻烦你去找找纸和笔。”
一旁的王文慧抢先进屋去找了。
这时,林建业拿出一沓钞票,放到王长水面前,说道:“麻烦书记帮忙点点。”
在场所有人震惊地看着林建业能拿出这么多钱,这确实很意外,这是谁都没想到的,原本以为林建业只是想要把这笔钱赖掉的,却没想到真拿出了钱来。
在当下能拿出这钱家庭不是没有,但不多,而林建业想都不想就能拿出来,这说明人家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