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剑之给他一抱,感到腿上一紧,极富力气,显然并非真的受伤,立刻提聚真气,将那黑影震飞出去。黑影被震得双臂一松,大惊道:“焚云真气!你.....你是谁!”
梅剑之随意运气,却未料到,体内真气竟不自觉地引动了新近领悟的焚云心经。他见那人语带惊恐,声音颤抖,分明是识得这门心法,此人要么是久涉江湖,要么与崆峒派有着不浅的渊源。
那黑影忽地站起,将遮面的长发一甩,凝视梅剑之良久,似是松了一口气,却又带着几分疑惑:“你面生得很,不像是崆峒派中人。哼,你是从哪里偷学了本派的内功心法?”
夜幕低垂,宝塔内黯淡无光,梅剑之目光所及,那人身影模糊不清,衣衫轮廓难以辨识。但听他声称“本派内功”,不由心中一动,好奇地问道:“你也是崆峒派中人?”
那黑影道:“我在问你,从何处偷学的武功,干么转移话题?”
梅剑之只觉得此人言辞之间,无端端透出一股蛮横,又惦着丘三望,不愿再与他多费唇舌。脚下微动,便至门外,提气便要跃出宝塔。
“喂!做贼心虚么?”那黑影见状,也拔步飞奔而出,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从宝塔的三层飞身跃下。
梅剑之见他一副无赖模样,武功却颇有些火候,便再提内力,足尖轻点,掠过高墙,一口气奔出数里,回到西门附近。
“不能再如无头苍蝇般乱闯乱撞,此刻尚在午夜,丘兄弟胆小怯弱,定不会趁夜走出太远。”梅剑之站在西门内,举目远眺,心中暗自思量。转身望向那寂静的街道,又想:“他身上无分文,定不会去投宿……啊,有了!”灵光一闪,便急匆匆奔回东首。
此镇依水而筑,梅剑之适才沿着青石铺就的长街来回两趟,却始终未见丘三望踪影,料想他定落脚在能遮风挡雨之所。河水绵延无尽,石桥、木桥交错其间,每隔数十丈便有一座桥横跨水面。梅剑之思忖,或许丘三望正藏身于某座石桥之下。
但行不久,便觉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梅剑之立刻警觉,猛然转身,却未见人影。他继续前行,那脚步声却愈发清晰,似乎正逐渐逼近。梅剑之停住脚步,只觉脑后生风,一张大掌突然袭来。他侧身避开,反手去擒那人手臂。那人一个螳螂退步,轻巧地落到河边的石阶上,笑嘻嘻道:“啊呀,啊呀,你"先天十八罗汉手"使得好生纯熟,还敢说不是偷学来的?”
这人影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困于宝塔之内,被梅剑之破门救出的黑影。他悄无声息地跟随梅剑之,直至此地,才被发现行踪暴露。
梅剑之心中微惊,暗自思忖:“我原以为已将此人摆脱,怎料他竟如影随形,一路追踪至此。此人轻功之佳,实出乎我意料之外。”他凝神细看,只见月光之下,那人身着暗金薄绸短袍,下着灰裤短靴,腰间悬挂着一个精致雕花玉佩,一派富家公子的装束。只是被囚于这污秽的塔中,衣衫难免沾染了尘土。一头黑发随意束于脑后,脸上黑一块、青一块,污秽不堪。
那人瞧他不答,反而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心下不快,“哧”地一拳挥出,朝他面上招呼。梅剑之正对向他,见他拳至,侧身一避,同时抬肘擒拿,扣住那人手腕。这一招却非崆峒派散手,而是鹤老翁所授的千手如来掌中一式,出手如电,转瞬之间已牢牢锁住对方手腕。
那人不及躲避,一声“哎呀”怪叫,便往地上倒去。梅剑之本意并非要伤他,只是想扣住他问话而已。岂料那人竟似有意为之,朝地上一躺,梅剑之急忙伸出左手去扶。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那人忽然嘿嘿一笑,左手拇指、食指反扣上梅剑之左腕两侧的阳溪穴和阳谷穴。那阳溪穴乃手阳明大肠经之所在,阳谷穴则是手太阳小肠经之要穴,虽非生死攸关,但给用力按住,不免两条经脉迟滞,隐隐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