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章:复仇路(1 / 2)墨守山海,从修道开始首页

连续几天的晴朗天气,山顶的积雪已然完全融化,随着风向由东北风转为东南风,树梢上,草地上,已经慢慢吐出春绿。

春天是个孕育生命的季节。而有些人,却在这春天里逝去。

姜东奕跨出旬果家门槛的时候,心里揪得紧紧的。

“哥!”

姜小寒挣脱旬大娘的怀抱,猛然追了出来。

翻过门槛,矮小的身子伸出的脚够不着地,一骨碌摔在地上,姜东奕慌忙转身,姜小寒抱着哥哥的腿,死活不愿意松手,哭得撕心裂肺。

骨肉分离、生离死别之苦,苦裂心肺!人间悲剧莫过于此。

此情此景、在场的人无不黯然落泪。

七八年前,阿爹阿娘带着襁褓里的自己,来到这个无名小山村,安定下来成了猎户,先后又有了姜培生和姜小寒。

阿爹姜顺福是个一等一的好猎户,进山捕猎可是一把好手。为人也乐善好施;谁家有个青黄不接的他无不慷慨相帮;谁家有个大忙小事的他也乐意搭把手。

阿娘赵秀儿长得水灵灵的,莫说清水城,就是镇宁郡里的大家闺秀,都不见得有她好看。这七八年来,相夫教子,勤劳贤惠又为人和善。村里老老少少无不说阿爹好福气,娶了个这么好的娘子。

多么快乐幸福的一家。

好端端地,却在去清水城卖山货回来的路上跌下山崖,就都没了。好人为什么总是命不长呢?村里几个心善的大婶心里暗暗抱怨老天的不公。

可是,姜东奕知道,何来老天?何来公平与不公平?

阿爹阿娘怎么可能是摔下悬崖?如果真是,怎么可能浑身上下毫无外伤,却一身多处经骨断裂?

姜东奕的心渐渐冰冷起来。他弯下腰来,用衣袖慢慢拭去姜小寒脸上的泪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抱起来再次走进旬家的屋子里,把妹妹再次放到旬大娘怀里,转身离去。

身后传来姜小寒嘶哑的哭喊、旬大娘的安慰、还有旬果的叹息声。

冰雪初融未干,脚下溅起的泥水,一粒一粒在那裤腿上星星点点,像极了现在他碎裂的心。

旬果膝下生了四个儿子,并无女儿;最大的去年已经束发,最小的也已满十一岁。原本他们家跟姜顺福一家走得也近,对姜家的这个幼女也是喜欢得紧。苦劝姜东奕无果,旬家把姜小寒留了下来。

辰时刚过,旬家一家七口正围着吃饭,旬果的妻子范氏一边安慰着姜小寒一边给她喂着饭。

门外传来焦急的叫声:“旬大哥!旬大哥!出事了,出大事了!”

“吴猎户家出事了。”旬果拉开门,村民张五跌跌撞撞地一路小跑着到了门口喊道。

张五是村里原住民,祖上好几代人都住在这个村子里,只是人丁单薄,从他爷爷一直到他已经三代单传。为人极为老实。

看到旬果开门出来,张五内心微安,稍稍稳了稳气息说道:“我家与吴猎户家住的近。这几日,未见他家有起炊烟,也未听闻他夫妻二人外出。刚刚吃过早饭,我前往他家一看......”

话未说完脸上升起一抹惊惧之色。

五年前吴猎户夫妻来到村里后就在此住了下来,一直中规中矩,也以打猎为生,为人低调,是没怎么引人注意的一户人家。

村里大多陆续从山外而来、到此定居,或打猎为生,或半耕半猎。大家和睦相处,也不打听各自出生来处。

在这礼崩乐坏、战乱连连的年景,为了生存躲入大山的人家,多如过江之鲫。谁会有心去关心谁的来处?

吴猎户家大门敞开着,张五说一开始门是虚掩着的,是他推开打算进门,才跨腿过门槛就被吓了出来。

走到门口,只见吴猎户夫妻二人蜷缩着倒在厅中央拜桌前,双手被麻绳反绑在身后;眼睛挣得圆圆的、五官扭曲,身体塌陷严重。以旬果多年狩猎的经验,可以判断身体骨头多处被重物击断;似乎死前受过恐怖的惊吓和折磨。

抽了抽鼻子,无意中吸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熟悉香气,旬果皱了皱眉,转身对跟来的大儿子旬广:“你去叫乡亲们来,咱们先守住现场。”又看向张五:“阿五,发生命案,咱们还是得报官,既是你第一个发现的,还得麻烦你跑一趟去叫里尹。”

“得咧,我回家给孩他娘说一声就去。”说完转身就走,步履匆匆,恨不能快点离开吴猎户家。

旬果慢悠悠地靠近拜桌,一拂袖把上面似乎放置过物件的痕迹拂去;又左右转头深深地吸了吸气,侧身走进吴猎户家右后厢,走到窗台边,低头把窗台一小撮灰烬吹掉,拿起扫帚把窗台轻轻扫了扫,扫净了窗台上若有若无的脚印。

第二日晌午,两名清水府的府卫骑着快马,带着张五和一名仵作,两骑四人赶到。

经仵作大半日的勘验得出结论:吴猎户夫妻死前嘴里塞着物件,牙缝里还残留着些许残破的衣物碎片;身体被绑缚跪于拜桌前,被钝物重击痛极而死。死前定然是恐惧莫名,痛苦不堪,脸部肌肉扭曲变形到不能回复。身上大小骨头被敲碎上百处之多。

仵作强调:是碎!不是断。

两名府卫对现场也做了详细勘察,逐一问了在场的村民;旬果,张五等一一作答。

除了仵作的结论,再无其他线索。

旬果轻声道:“吴猎户五年前搬来,也无人知道其夫妻二人真实姓名,会不会是在逃恶人,墨家行侠......”

“住口!”

那名看似头领的府卫乍然一吼,在场诸人无不心头一惊。

领头府卫略微思索,旋即又放缓语气道:“这么看来,有侠客追寻到此,为民除害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那个地方不是我等可以议论的。”

又转头对里尹说:“我们会如实禀报府主大人,为避免瘟疫,你安排人把尸体焚烧后埋了吧!这房屋也一并拆掉烧了,以免惊扰了乡民。”

里尹躬身应是!

领头府卫说罢大手一挥,带着另一名府卫和仵作转身牵马离去。

纵马狂奔两天两夜,姜东奕只觉得浑身骨头快要散架了;屁股已经麻木,用手摸去一点感觉也没有,好像半截身体不属于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