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能背后嚼舌根子哟，权当听故事就好，啧啧啧……”

……

台上贺作鸣欣欣然讲述着美丽的童话，台下窃窃之声此起彼伏，萦耳之音忽上忽下。

贺作鸣扫视着形形色色的娃儿们，没有点名他们出格的表演，也未做半点训斥的动作，眼神脉脉有光在飘摇，澄澈的瞳仁里荡漾着道道涟漪，平和而宁静，给人以安抚躁动的力量。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可能引来滔天怒火，亦或是心底的良知在呼唤，阻挠自己在作死的路上继续昂首前进，一时之间，室内静寂如深夜，唯留下丝丝浅浅的呼吸声在弹奏切切痕音。

“你们呀，什么时候让老师省心啊？”

郭鸣谦摇摇头，仰天一声太息，似乎带着数不清的无奈，飘着无尽的酸楚，眼里溢出满满的痛惜。

“郭鸣谦说得对，你们就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没病找罪受才高兴的家伙，病因我看简单的很，闲的没事干才会生出无端是非。”

贺作鸣放眼望去，恨不能抓起鸡毛掸子狠狠甩向他们的屁股，让他们好好长长记性，懂得世间还有如许磨炼正兴奋等待着开发和拥抱呢！

要问方才老贺为何不制止娃儿们的无声反抗，甚至容忍他们说出一些带着浓浓讽刺味道的话语，一言以蔽之，堵不如疏，青春期的心理起起伏伏，诸如心电图、脑电波有波峰和波谷，心理波动亦如此。谁没有青春思想活跃期？谁能让极限思维残缺在青春长河？谁又能忍心使独立人格刚萌发就踩踏灭尽呢？

“贪耍固然使人舒爽，放纵也可让你释放。请你认真思索一番，激情过后留给自己的是不是海量的空虚，静躺下来流淌在心河的尽是浑浊和疲惫……”

贺作鸣语重心长，赢得大多同学颔首称是，虽有二三不以为然，不能阻挡平心之人的侧耳聆听。

“中学阶段，学习重在协作，自主探究不等于闭门造车，合作互助也不能偷奸耍滑，徒然耗费时间，身体会感到劳苦难忍，精神亦会倦怠塌陷。此次，为大家精心挑选同桌，切不可心生半丝怨忿，当时时披挂兴奋之色，秉持感恩之情，全身心投入到挖掘知识隧道的大业里，哪怕流再多的汗，吃再多的苦，都是值得的。”

“闻说校园一处奇特之景，身行其间可获得灵感喷薄，不知是真共假？”

“是的哟，贺老师，您快快为我们解解惑吧，每当我走到那一处，身上的细胞就好像闻到腥味的野猫，怎么拉都拉不住，好可怕噢！”

“还有呀，每每稍微靠近些，我的小心肝哟就止不住打冷颤，不知是寒气入体还是兴奋过度，总而言之，身不由己啊！”

……

尤其是赵瑞衡捧心的镜头，不能不使人生出呕吐之意，这哪里是病恹恹美人儿痛彻心髓，分明是五大三粗的壮汉做娇娇女捧腹之态，心灵落差之大，堪比刀斧加身，万箭穿心，实在是惨不忍睹，目不忍视，心神难安，病毒燎原……

“嘿嘿嘿，聂宗凯心太小了，竟然装不下美好可爱，真不知他心有多黑，身有多脏，看不得青红，岂不是沉沦在阴暗？”

“闻梓骏，不能背后乱说啊，即使他黑个透彻，只要咱们清澈，何惧污脏侵染？”

“郭鸣谦，闻梓骏，你们真是小人，竟乱给我哥安上诨号……”

聂宗瑞话音未竟，直接被腰斩阻断，“小瑞瑞，你可别不识好人心，我们这是磨砺他，莫非不懂‘玉不琢不成器’之理？他得感谢我们给他提供机缘，虽不至于叩头谢礼，也应该好酒好烟伺候，敬茶问安上门的……”

闻梓骏摇头晃脑，大道理如宝葫芦的泉水，汩汩而出，流也流不尽，又似高山上的风雪，吹也吹不完。

郭鸣谦笑容从来未停顿，眉梢早已上翻，唇边挂满甜果。余光飘过处，赵迪紧咬嘴唇，肩膀一颤一颤，似乎在竭力忍耐着什么，痛苦之色溢满粉面，眼眶一角竟有丝丝泪痕悬垂，这是怎样的苦痛才能惹来身体颤栗，泪盈珠目？

“你们呵，真是一群惹事精，就不能让我心安一会儿，唉——”

贺作鸣好笑地凝望着泾渭分明的娃儿们，心生一种豪气：这就是我的娃，这就是烂漫的青春，这就是我心心念念的孩儿们……

“不要再纷争不断了，争有争的理由，也要有个度才对，千万不能伤了对方自尊，不要弄得里外不是人。比学赶帮超，比谁身体棒，让学作杠杆，以梦为追索，助力共前行，超越对方，超越自我，这才是你们应有的状态，嘴上争争，哪有践行来得好！”

“方才你们谈到的灵感处，心伤地，就是咱们学校最美的两道风景，称之为‘思源井’‘文史场’。思源，顾名思义，树落其叶思其根，饮水之人思其源；文史，简言之，以石为本，铭刻最深记忆，不忘远古之贤，赓续圣人之道。奇形怪状之石，各有其独特之趣，身处其中，自生至真之意。”

贺作鸣目视前方，似乎穿越时空界限，踏遍洪荒角落，望尽河海穹霄，听得圣贤讲道，识得万物千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