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独孤星夜三人离了山府,便往城西去了。
路上春来好似蚊虫叮咬,身扭不停。冬去见其这般模样,问道:“莫不是染了毒,怎得如此坐立不安?”
春来声带哭腔,道:“哥,这姚公子家衣服好生难穿,似有千百根针扎一般,叫俺好生难受!干脆还他算了。”
车厢内星夜闻言,笑道:“好你个春来。人家上好的布料,到你这,还穿不惯!”
说罢便与他旧衣换了,自将新衣收下,“还他?入了我口袋,岂有出去之理?老姚那无耻之徒,难得寻他帮忙,还推三阻四,是人哉?”
春来换上旧衣,浑身爽朗,言语也没心没肺起来,道:“哥,休骂自个儿!你不也趁他不留神,顺了米粮、牵了三头牛、赶了三头猪?”
星夜勃然大怒,掐住他脖颈,骂道:“娘的脚!你到底跟谁的?那米就数你吃的最多,那肉是谁说好香的?”
春来连道知错。
正值兄弟二人打闹之际,已出了外城。
行至路上,冬去问道:“哥,寻一偏僻之所,还是就在此地?”
星夜见四下人迹罕至,恰天色渐暗,正好杀人,便于此处停了。
听他言道:“诸位轻功了得,跟了许久,可出来相见,小生好尽地主之谊!”
此言一出,于周遭黑林中窜出七八个大汉来,皆刺客打扮,手持利刃。
只听为首的说道:“我家大人期与你叙旧,特命吾等寻一机会,望‘小娘子’莫要难为才是。”
星夜听得此称呼倒也不恼,笑道:“汝等未备车马,只于林中潜行,怎是迎客之道?”
“看来你执意不肯,休怪吾等无礼!”
“不过偷鸡摸狗之辈,焉能伤我?”
言罢,刺客皆掩夜色,齐齐杀来,冬去上前抵挡。
春来却好似记性全无,望星夜问道:“哥,怎得又骂自个儿?我们不也是……”
“宝批龙!批话话多,快去帮忙!”
春来也不迟疑,提剑便相助冬去。真是一场好斗,但见:
直把筋骨断,暗箭亦能防。轻展猿身,诸般兵器也难伤;剑锋过处,百样身法也无用。冬去忿怒,双拳只望命门打;春来生嗔,宝剑不离咽喉过。今日始知将首下,个个有神功。
二人手起刀落,不消多时,已将那七八位刺客斩杀干净。至星夜处,冬去问道:“哥哥可知是何人?”
星夜才至洛阳,也是不知,答道:“无非是以前的老仇家罢了。”
也不多问,二人扶星夜进了车厢,驾车往住处去了。
三人回到桃园,各自整理干净,好睡不题。
翌日正午时分,三人醒转。穿戴整齐,离了居所。看里巷人家时,户户热闹,街街熙攘,好不繁华。行了不知几里,已至西阳门下,看时,果然好座洛阳去处,怎见得:帝王都邑,天下正中。迤逦出关中之地,绵亘接齐鲁之邦。千年丝路,九朝国运。五岳环拱,造九运流转之势;黄洛合围,成炎黄当兴之形。白马寺前花草常盛,千金渠边槐柳又新。十万里,百姓安居乐业之所;几里城,王侯兴亡沉浮之地。漫漫紫气罩太极,霭霭祥云压楼阁。
当下三人入得城来,行至道上,往来游玩,转出东阳门外,观往来布衫锦袍之人,熙来攘往。逸世见行走不便,引着两人,径往阳渠一处茶楼坐下。
春来问道:“哥哥,于此怎能相逢你那故人?”星夜笑而不语,只让他稍等片刻。
不多时,闻东面有嘈杂声起。细细看时,原是一醉汉坐鹿车、载美酒欲过得桥去,口有言道:“酒醉全……神,返……返璞归真。”不消说,此醉汉便是刘伶。
刘伶朦胧之间,忽觉鹿车已停。正欲转身斥责车奴,却见星夜压住车身,笑道:“伯伦,可还记得我这个‘靠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