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永不………”
下一瞬间,剧烈的鼓声取代了所有声音,窃笑在鼓声的间隙中滋生,他又重回舞台。
这不是出去的路,姚行之敢笃定。
回归现实的人毫不犹豫的跳入海中,在溅起的浪花里,他喘息着抹了把脸,然后看向那艘小船,那艘独自离去的船。
果然是个陷阱,姚行之惨笑着想,可真正的出路在哪?
刚才又是怎么回事?
所有的这些幻觉、臆想到底是不是真的,又或者这真是种天赋,让他预知了某些事件?
当这种想法根深蒂固的时候,姚行之就知道自己已经快无药可救了。
可他有什么办法?
往前是不知通往何处的虚假出口,往后,那冲天的火光已经把岛屿烧成了一片绝望的地狱。
自己已经到了投无路的地步。
他在失温,那海水冰冷像蠕虫,要钻进他的皮肉里,啃食为数不多希望,很快,他将只剩张皮囊,然后葬身这片无垠之海中。
不能就这样等死,姚行之努力动着身体,让自己保持一点温度,他试图从记忆中找出一条线索。
“对,李顺安说过什么?”
姚行之喃喃自语,“仪式,我达到了仪式的一个条件,整个仪式是什么样子?那个像绅士的人说仪式的意义是颠转。”
“颠转?什么意思?什么是颠转?颠倒吗?有可能,对了那张规则!”
姚行之猛然抬起头,他看向了天空。
他想起来那张被他撕掉的规则,无论是真是假,它们第一条规则都相同。
不要在海边看天。
因为会分不清天空和陆地。
这是唯一的机会了,尽管它很致命。
姚行之已经快没有力气了,他放松身体,想浮在水面上,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天上,却根本没感受到变化。
“选错了吗?”
姚行之动了动手指,他还剩一口气,这口气吊着思绪,带着僵硬的身体,慢慢的向海底沉去。
水越过鼻子,没过眼睛,却未能逼得他闭眼,那是漆黑的眼眸依旧注视着天空,注视着最后的希望。
海浪的声音消失不见了,因为海下的世界是一片寂静,蔚蓝逐渐变化成黑色,视线在被侵吞,不过天空与海颜色依旧分明。
姚行之此时还抱有一丝侥幸,他紧紧盯住天空,不敢有丝毫松懈,于是那最后一口气耗尽,无力随着包裹全身的海水一起占领身躯。
有那么片刻,姚行之竟然觉得自己回到初生之前的温柔中,软绵又舒缓的海水让他放松了心情,他再也无力抵抗涌入的水流,任凭肺部的空气流窜,腾空地方给流水让位。
结束了。
眼前迅速爬升的气泡群是他最后的意识,姚行之在那消散的气泡中回望自己的躯体。
一个死不瞑目的疯子。
尸体慢慢向下,向下,直至黑暗侵吞了一切,然后触底。
变化在此刻产生了,那剧烈的鼓声换回了飘散的意识,姚行之突然发现自己又能动了。
一种诡异情况出现在他的身上,他在极速上浮,不,不应该这么说,应该说是下落。
颠倒的上下让姚行之的感官错乱,但他还没来得及感受其他的变化就一下子砸到水面下。
幸好,水面下是柔软的,姚行之爬起来捂住心脏,他的心在狂跳。
估摸刚才的高度得有三四百米,没被摔成泥真得是运气好,姚行之又深吸一口气。
“连这也颠转了吗?”
姚行之诧异道,他刚才呼吸进去的不是空气,而是海水,在这个世界,似乎水才是“空气”。
这也证明,他把视线投向脚下,那不断波动涟漪的水面。
他赌对了,脚下的世界变得扭曲起来,姚行之突然看到无数的鱼群在脚下摇摆,那里明明是天空。
“怪不得,这海浪没有鱼,原来全在天上,真是有趣的故事。”
姚行之将目光转向那座岛,海面下的岛屿像是一座突兀拔地而起的山峰,散溢其中的蓝色雾霭像是云朵般流转。
姚行之敢笃定那里就是邪神的所在。
“看来必须得在今天解决问题了。”
他大步走向神的所在同时脑子里也在思考。
单论实力,他无论如何都打不过一位神,要想取胜,得依靠些什么,规则吗?
不行,姚行之眯起眼,规则都是别人制定的,按照别人的规则去制裁别人无疑是关公门前耍大刀,自不量力。
可除了规则还有什么能利用的?
姚行之想到了仪式,李顺安和那个不知名的绅士说的仪式。
完成仪式,他才有可能存活。
姚行之捏紧拳头,他已满足变假为真,再由真变假的条件,再算上刚才颠倒上下,或许,离完成仪式或许只差几步。
仔细想想,还有什么是可以颠倒的?或许,那就是他唯一的希望。
姚行之走了将近四十分钟,才靠近了岛一点,这种诡异的情况让他有些疑惑,又走了一会儿,疑惑变成真切的凝重挂在脸上。
“走错了?不可能,还是说,这条路也是颠倒的?前是后,后是前?”
姚行之转过身,他看到远处巨大游轮的倒影像一只巨兽不断摇动着身形,似乎在倒转的世界里,那里才是出口。
姚行之几步上前,却惊悚发现自己离游轮的倒影更近了。
“怎么会事!”
他硬生生停下脚步,猛然回头,那蓝色雾霭环绕的山峰已成了视野中渺小的一点。
“想让我离开?可惜意图太明显了,看来邪神也恐惧,是害怕流血吗?”
姚行之没忍住那句经典台词,他本还想补一句你的妈妈也是玛莎,可另一个疯狂的想法不可遏制的涌入脑中。
真与假被颠转,上与下被倒转,那个下一个可能是什么?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那有一个条件应该是…”
轰隆隆的巨响回应了姚行之不敬的想法。
他这次没动,那座岛却直接跨越至面前。
首先穿破蓝色雾霭的是一根巨大的鱼骨,饱经风霜的鱼头朝上,瞬间就划出肉眼可见的波浪,然后狠狠砸到鼓上,音浪掀开这幕布,让藏匿其中的存在显露头角。
那是男人的头颅和半身,同时祂另一只手抓住的是人类的脊骨,晶莹的头骨落下,将剩下的云雾震碎,露出祂的真容,与此同时在这鼓声中祂发出了震耳的咆哮。
“汝这凡人,为何要归来?”
蛇尾扭动,把整个上半身挺立,一双突兀的鸟足像是踩在天上,祂摇动着属于人的上半身,继续挥动双臂,那头骨又砸到鼓上,那不断的音浪使得峰峦震颤,碎石滚滚。
姚行之像是被吓到了一样,盯住巨大的神明久久无言,神明对此很是满意,祂发出古怪的尖笑,然后敞开胸怀,不再击鼓。
“有趣的魂灵,面见伟大的神明却不跪,是在藐视神吗?”
姚行之还是不搭话,邪神似乎也没料到情况会如此尴尬,他冷着一张脸,紧盯住姚行之。
“我在问你,凡人,你为何不答?”
依旧是沉默以对。
这下邪神的脸面就些挂不住了,他愤怒锤击鼓面,发出更响亮来表示不满。
“蝼蚁!我耐心对你,你却不屑一顾,如此胆大妄为之辈,当受雷霆惩戒,万虫噬心之罚!若再不跪倒悔改,定将你三魂六魄尽数抽出,炼入……”
“我只有一个问题。”
姚行之轻声问:“你知道,仪式吗?”
邪神的那张脸瞬间阴沉下来,祂死死盯住脚下渺小的人类,发出了冻彻脊骨的诘问。
“你是怎么知道仪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