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还撩了撩自己的长发。

“可以不要用她的身体，做这种与她性格不符的事情吗？如果是她凭借自己的意志做出的举动我自不会多言，但你这样这对我来说是对她的亵渎，有种想打你的冲动。”

“啊？”

“华”顿时一愣，显然没想到符云会这么想：“我虽然伴生于她，但正如你所言，我终究不是她，这一举一动并不是我所能控制的。”

符云微微颔首，道理他懂，但人总会做出一些不太理智的事：“行吧，我尽量忍耐。”

为了让气氛不再尴尬，符云随即道：“关于你刚才的问题，很遗憾我并没有什么良策，还是老老实实下山吧。”

“华”认命地点了点头，心中不由沮丧：若是如此，算上这段路程的消耗，我可能撑不过子时。

二人一路无话，却各有心事，踏着泥泞的山路，在火鸟的内心斗争中，一个决定悄然从其心底萌发。

戌时三刻，夜幕笼罩

二人也是来到城里，只是并没有预想中的夜深人静，反而满城灯火通明，张灯结彩，万人空巷，好不热闹。

“兄台，今天是什么日子？”符云随手拉住一位路人问道。

那人却是一脸诧异地看向符云，仿佛在看一个傻子，不过还是礼貌性地回复：“兄台莫不是忙糊涂了，今日是元旦啊。”

“元旦……”符云喃喃自语，多少年没过过节了？

山中无岁月，他虽然能记住自己在那方山洞里陪伴符华的准确天数，却不知具体是哪年哪月，也就下山置办日常用品时会顺便问一句，但没有一天是节日，也很快就会忘记。

依稀记得，上一次过节，是在与凌霜解决了前身家族中的暗流后，留在那间庄园中习武过的年，那一日白雪纷纷，对于从小只见过寥寥几次雪的南方人来说，那真的是难忘的记忆。

“原来是元旦啊。”符云嘴角不自觉上扬，随后更是笑出了声，“哈哈哈，既然如此，咱们就好好玩儿一场吧。”

“华”疑惑地看着符云，显然是不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激动，明明直到刚才还防着自己来着。

殊不知，常年的孤独并没有磨灭符云的心灵，反而孤寂的压抑让他更加渴望热闹，正如默默守护神州大地的那位仙人一般，虽然理智告诉自己要远离人群，不该留恋浮世繁华，却依旧在心底里渴望，渴望有人能拉自己去享受人间烟火，与挚友一起共度良宵，渴望和大家在一起时，那短暂的幸福。

穿梭在喧闹的集市，符云犹如好奇的孩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串糖葫芦，逛着一座座摊位，游玩着一个个节目，在灯笼的照耀下，映射出最纯真的那份赤子之心。

男儿至死是少年，

美人迟暮亦红颜。

待到沧海桑田日，

拨动仙人心之弦！

与符云的兴致勃勃相反，“华”这个提起约会的人反而只是默默跟在他身后，静静守望着这个寻回童心的男人。

“如何？这样的‘约会’你可喜欢？”

“华”似是自言自语，问出这个似是而非的问题。

实际上，精神世界中

火鸟围绕羽毛盘旋，口吐人言：“”你希望他为自己而活，现在我帮你做到了，那么，你呢？”

羽毛没有任何动静。

“你一直走在别人给你铺好的路上，一直走向别人给你指的方向，那么你可曾真正为自己而活？”

羽毛依旧没有动静。

“守护神州，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姬麟走了，苍玄丹朱走了，苍玄之书也沉睡了，她们都在告诉你，人力有时穷，没有必要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目标而死磕。”

“格蕾修失联，凯文和苏也不知所踪，看似只剩下你独自苦苦支撑的局面，可你比谁都清楚，至少目前为止，没有人能威胁到他们。他们这已经算是旷工了，那么你稍微休息一下又有何不可？”

“连朝雨那孩子都狠下心来对你动手，又何尝不是心疼你过度劳累？”

“暂时放下那重担吧，既然这少年选择了护你，就当给他一点小小的回应，跟他享受一下当下，可好？”

羽毛微微颤抖，看不出她回答是肯定还是否定。

不过火鸟已经知晓了答案，轻笑道：“你活了五万年，还没我一个才苏醒几个月小家伙看得通透。”

羽毛再次颤抖。

“没错，我是你体内超变因子中残存的迦楼罗意识，你苏醒后看到的幻觉林朝雨也是我，但那又如何？”

“本体的意识早已消亡，本以为获得了你的身体掌控权，我就能回归巅峰，降临崩坏。没想到我终究是你的一部分，从我掌控了你的身体那一刻起，我就明白了我的命运注定如此，我只是一个能够帮你走出来的消耗品罢了，终究不可能真正独立。”

羽毛颤抖得稍微剧烈了些，似是在反驳。

“谢谢你不把我当道具看待，不过我的是没有能力逆天改命了。”

“时间快到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最后给你句忠告，使命固然重要，但别忘了，至少有一个男孩愿意为你付出一切，不要让他担心。”

羽毛没有回应，只有沉默。

“真羡慕你啊，要是也有一个人能对我这么好……”

火鸟恋恋不舍地看着符云的背影，随着子时的钟声想起，绚烂的烟花在空中绽放，火鸟的意识也在逐渐消散。

用尽最后的力气，火鸟握住符云的手，将残存的记忆传进他的脑海，遵守诺言，是她最后所做的事。

……